“你生气了？”厨房的长桌边，白晓山将一块西瓜递给萧北墨，问道。
“什么？”
“我说刚才。我看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白晓山道。
萧北墨道：“风那么大，我若咧嘴笑，不是傻子？”
“你什么时候咧嘴笑过啊？”白晓山歪头看着他。
萧北墨一咧嘴，向白晓山展示了一下他满嘴整齐的牙齿，又迅速收了回来。然后继续一本正经地吃西瓜。
“噗……”白晓山嘴里的西瓜却好悬没喷出来，“没看出来你嘴还挺大，能咧得这么开呢？你再咧一个给我看看！”
萧北墨给了他一把眼神刀：“你拿我当姑娘逗呢？”
说完，放下西瓜，转身出了厨房。
“哎……”白晓山追了上去，“这是怎么说？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之前也没少这样逗你嘛！你今天怎……”
今天……今天他刚逗过巫灵儿，让巫灵儿给他露两手儿来着，语气都差不多！
“哎呦！”白晓山一拍头，快跑上前拦住了萧北墨，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不过是见她吹牛，想要拆穿她而已，又不是别的意思。”
“便是有别的意思也没什么。只是你别忘了，你还有婚约在身。分寸是要拿捏好，别给自己惹上麻烦……这边共有几间房？”萧北墨转移了话。
白晓山愣了一下，随即紧跟了上去，坚决道：“我不会娶芳妹的。”
“人无信而不立，你不是常说？”萧北墨推开了一间的房门，回身问白晓山，“住这间？”
“都行”，白晓山站在门口儿道，“骗人更是不对。我不喜欢她若还要娶她，不是耽误她一辈子？”
“怎么，你的芳妹不如巫灵儿好看？”萧北墨翻了下被子，随口说道。
“是不如你好看，所以我才不会娶她。”白晓山说完，转身到甲板上去了。
萧北墨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半晌，笑了笑……
心中却是不免有些暗恨。越是更深地走下去，越是不好收手。他现在怕的是，待到该当离开之时，舍不得的人，却是他自己。
甲板上，盐万斗正追着巫灵儿问个不休：“你刚才给我吃的是解药吗？怎么吃起来甜甜的？我们已经带你上船了，可是说到做到，你可千万不能糊弄我。”
“我糊弄你干嘛？我都说了，那就是解药！”
“怎么吃起来甜甜的？”
“谁告诉你解药一定是苦的？”
“可是吃起来甜甜的就是不对！”
“那你就等死吧！”巫灵儿被他吵得烦了。
白晓山咧着嘴挠挠头，拉住了盐万斗，道：“这是灵儿姑娘好心嘛！知道你们俩吃不了苦的，昨晚特意给你们配的。”
“解药也能随便配嘛？”
“能！药是一样的，冰糖和蜂蜜不是随便加吗？是吧灵儿姑娘？”白晓山忽悠得一本正经。
巫灵儿点点头，道：“对啊！就是这样的啊！我好心给你弄得好吃一点，你还不领情了！”
“那就好！不过我和你说啊，如果我们俩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的几个兄弟们，会把你扔到海里喂鱼的！”盐万斗指着巫灵儿恐吓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船舱里休息，你们随意哈！”巫灵儿摆摆手，蹦蹦跳跳地往船舱里去。
“晓山，你说她不会又耍花招吧？我倒不觉得她真的会杀了我，只是怕她又弄出什么捉弄人的事情来。”盐万斗拉着白晓山，担忧道。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帮你一起教训她。”
盐万斗点点头，道：“晓山！就该这样！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和盐万斗的忧心忡忡不同，沈流芳此时已经悠哉地靠在船边看海浪了。
燕十七和燕世昭也停了猜拳，各自靠在船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晓山到燕十七身边去，问道：“十七，你听说过空茫洲吗？”
“空茫洲？听说过啊”，燕十七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是之前听人说过这么个地方。觉得你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不少。”白晓山道。
燕十七笑道：“我啊，平时也就吹牛吧！你说我成天闷在宫里，能见识到什么？最远的一次也不过是跑到了三座城池之外。我说的那些啊，多半都是从书里看来的。”
“书里怎么说空茫洲呢？”
“据说空茫洲是在天魔山外、无尽海上，原本是一座很大的孤岛，其上风景倒还好。只是因为天魔山之前是天魔宗的地盘，他们在天魔山上狩猎、练功，别人是不敢靠近的。无人敢靠近天魔山，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对空茫洲做什么利用，那里便一直空着，反而又成了魔族人的游玩之地……”
“那时候，魔族之人霸占着天魔山、霸占着无尽海、霸占着空茫洲，霸占着天地间的很多地方。修仙之人们自然不能让他们这般残害天下苍生，于是奋起反抗。书上说，好像斗了好几百年。终于，浮苍山的弟子薛千山杀了天魔宗宗主、当时的魔族君首南空啸，魔族这才溃败得一发不可收拾，被逼举族退到空茫洲去了……”
白晓山忽然道：“薛千山？”
“是啊，书上是这么说的。就是姓薛的‘薛’，千千万万的‘千’，白晓山的‘山’。也就是之后的千山仙君。在杀了南空啸之后，仙庭因为薛千山为天地间立了大功，便破格让他飞升成仙，到仙庭里去。因为薛千山资质很好，原本也是快到飞升之境了，所以到了仙庭之后啊，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没几年的功夫，龙行仙君五万年寿极寂灭，便将仙君之位传给了薛千山。于是当时才几百岁的薛千山，便成为了仙庭里最年轻的仙君。”
白晓山皱眉喃喃道：“薛千山……薛千山……”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不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连这个人，他都觉得有些熟悉。甚至于随着这几声轻念，他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儿……就是怎么样都看不清楚、怎么样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对啊……”燕十七挠挠头，道，“晓山，我是哪里说错了吗？不过就算说错了你也别笑话我啊。我这都是从我们宫里的藏书阁里看到的，可能过得太久，不太能记得清了。”
“哪有”，白晓山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位仙君很厉害罢了。”
“当然厉害了！”燕十七道，“自从在书上看到千山仙君的事迹之后，我就可崇拜他了！我这辈子啊，是做不成拯救天地的大英雄了，所以我就佩服这样有本事拯救天地的人！其实我来修仙啊，一是为了躲避成亲、二是为了玩儿，还有一个啊，就是希望有机会能见千山仙君一面。要是能见他一面哪，死了也值！”
白晓山撇撇嘴，道：“一个传说中的人而已，还能比自己的命重了？”
“嗨，你没有特别崇拜的人，你不懂。”燕十七道。
白晓山笑道：“我怎么和你扯到这儿来了？不是说空茫洲吗？说远了。你快再和我说说空茫洲的事儿。”
燕十七道：“魔族之人退居到空茫洲之后，由南空啸的儿子南空无涯统领，他们奉他为君，在那边自成一国，倒是过得挺好，安安稳稳地过了几千年。哦，对了，只是自从魔族之人退居到空茫洲之后，空茫洲上就没有阳光了。仙君们打不过南空无涯、没办法将魔族斩草除根，就只能在这些天地可控的事情上打压他们。直到后来千山位列五大仙君之中，才有人敢正面挑衅南空无涯……”
“据说当年千山仙君之所以杀了南空啸呢，是因为南空啸杀了他爹，所以他就来报仇了。当然啦，这只是传说，未必可信。书上说的，就只是千山仙君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这才去和南空啸单挑的……不管怎么说，千山仙君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这是一定的。就算其中真的掺杂了什么个人恩怨，却也无伤大体，依旧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不过他杀了南空啸嘛，那就是无涯魔君的杀父仇人了。所以这俩人儿之间的仇怨啊，是解不开的。于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就爆发了一场大战。只不过最终的结果，就没有人知道了……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估计是打了个平手，各自回家休养生息去了。咱们若是有幸，或许还能目睹到下一场大战呢！”
白晓山笑笑，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但这种感觉找不到所起之根，也就没办法去细究。
只是又问道：“那个无涯魔君，是不是作恶多端，有很多仇人？”
“那是当然了”，燕十七道，“无涯魔君是谁啊？那可是天下间的第一大魔头，杀人不眨眼的！”
白晓山点点头，了然道：“那就是了……”
“什么？”燕十七问。
“没什么。”白晓山道。
不远处的扶梯口，萧北墨静静地听燕十七说的这些、静静地看着白晓山……
“呀！快看！那边有人落水了！”
刚从萧北墨身边走过，方在甲板上站定的巫灵儿，忽然大喊了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