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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岁一礼2025-06-24 14:386,213

8

“那小女祝裴将军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府邸,胸口像是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风一掠过便隐隐发痛。

我单手扶着墙,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这是父兄死后我第一次痛哭。

“江盼?”

温和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回头望去,是我兄长最好的兄弟燕翀。

燕翀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裴鸣呢,为什么没有守在你身边?”

我冷笑道:“他巴不得我赶紧死呢。”

燕翀脱下他的棉斗篷将我裹住,用手背擦干我的泪:“是不是裴鸣给你气受了,要不要燕翀哥哥替你教训他,谁都不能欺负我们江盼。”

我又想起裴鸣凉薄的话语,忍不住啜泣。

燕翀见我这个样子,心痛如绞,我父兄还在时从不会让我流一滴泪,他裴鸣算个什么东西?

“那个瞎子万分有幸能得你垂青,他怎敢让你伤心?”

燕翀把我身上的斗篷裹紧,将我拉进怀中轻声安慰着:“若是裴鸣他不肯珍惜,你便到燕家来,反正……反正我本就想等你父兄归来上门提亲的!”

没来得及震惊,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样最好,燕翀你赶紧叫她和陛下说清楚,待陛下应允,我立即收拾东西走人,也落得个清静!”

我从燕翀怀中挣开,看着一身尘的裴鸣,问一旁搀着他的阿卿:“将军这是怎么了?”

阿卿紧盯着燕翀:“将军觉得话说重了,担心夫人这么晚跑出来会有意外,赶忙追出来不小心绊住了脚,摔……”

“阿卿闭嘴,看来江盼并不需要咱们关心,她有别的男人给她温暖,我们走!”

这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私情一般。

我的泪水被风吹干,我看着裴鸣捎带狼狈的背影,他还是关心我的。

我暗下决心,一定叫他重见光明,这次不光是为了江家,是我觉得他不该就此一生。

我拜别燕翀,我很感激他对我的疼爱,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燕家几代忠勇,我不能再将他拖下水。

9

回府之后,裴鸣很长时间没有再和我说过话,我向他示弱,向他示好,都没有用。

这天,他没有带上阿卿,自己不动声色偷偷出府。

我担忧他的安危,悄悄跟上他。

只见裴鸣一路扶着墙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看他对这路线的熟悉程度,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一个蒙面女子出现在裴鸣身边,待那女子摘下斗笠,我才看清那人竟是言娇。

我不自觉攥紧拳头,听着他们的对话。

“裴鸣,你还好吗。”

“劳娇娇挂念,一切都好。”

“怎么听闻江盼总是对你动粗,还逼你做不想做的事,对你百般羞辱!”

裴鸣垂下头,像真的受了千般万般的委屈一样。

言娇掏出几封信件塞到裴鸣手中:“这是你我从前互通的信件,其中爱意蔓延,你将这些信放在江盼枕下,待她看到你我之间的情意,想必就会放你走了,到时候我们就离开京城浪迹天涯好不好?”

“裴鸣哥哥,你不知道娇娇这些日子有多想你,若不是江盼横插一脚,你我此刻定是如同比翼鸟般恩爱两不疑了。”

说着,言娇还恰到好处地流了两滴泪,又做作地用帕子擦掉。

随后她抬头看裴鸣的反应,动作一滞,显然她忘了裴鸣此刻是个瞎子。

言娇一脸嫌弃厌恶的表情,又硬生生地挤出两滴眼泪,牵起裴鸣的手擦掉眼泪。

裴鸣心疼坏了,连声应下她的请求。

这么幼稚的鬼话,裴鸣还真的信了……

裴鸣回府后,将那些信件塞在我的床褥下,我偷偷拿出来看了看,果然是言家捏造的江家与东吴密谋造反的信件。

我阴鸷地笑了,言娇区区雕虫小技就想将我击而倒之,你怕是在痴人说梦。

我装作没看到,果然当天傍晚一伙奉一品军侯之命捉拿朝廷逆犯的兵丁就闯入江家,他们直奔我的卧房而去,轻易便搜出了那几封信。

我被压入天牢,私刑受了一个遍。

另一边,言家的死士在江府拼命翻找着什么东西,把江府翻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言威在找丢失的玉牌。

翌日,待到皇帝陛下上朝时才听闻我的遭遇,陛下大发雷霆:“江家就剩下这么个女儿了,她能有什么本事危及朕的江山,言威你不审不判就将人拖进天牢用刑,该当何罪!”

言威呈上伪造的信件,陛下更恼了:“这字迹与江盼的天差地别,还不赶紧去天牢将人给我囫囵个地放回府上去!”

言威俯身:“臣也是老眼昏花,听信了底下人的谗言,臣并无陛下这般圣明所以才被蒙蔽了,臣即刻将人放回。”

他垂下头咬紧牙,这次是真的吃了个哑巴亏,他本想着将我关进天牢就有机会将玉牌找回,可我先他一步将玉牌藏在嬷嬷身上,将她送到仅我一人能寻到的地方。

想必陛下也会生疑,言威为何要对我这孤女下此毒手。

10

陛下请太医为我医治了一番才命内监送我回府。

府上的婢女见我这副惨样子都吸了口冷气:“夫人……”

裴鸣藏在柱子后面,嘴角向下,指甲深深扣进掌心,血肉模糊。

我一瘸一拐地向他靠近:“廊下风硬,夫君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裴鸣一愣,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没有反驳“夫君”二字。

晚膳时分,燕翀冲进府来暴打了裴鸣一顿,他埋怨裴鸣就这么放任我被拖进宫中受刑。

我撑着身子走出屋:“燕翀哥哥,你走吧。”

裴鸣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扶着阿卿走到我身边:“你早就知道娇娇……言娇想对你下手,你手中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你到底在藏些什么,能让言家明知会触怒陛下,也要铤而走险来闹这么一出!”

燕翀揪着裴鸣的衣领:“裴鸣,江盼怎么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态度和她说话,你是个瞎子看不到,而我看着江盼身上的血痕心都快碎了,你若保护不了她……”

“燕翀!”我厉声道。

燕翀没再说什么,只是被我这个态度气得不轻,他头也没回地走了,想必近些日子不会再来找我这个白眼狼了……

我叹了口气转身回房,裴鸣没用阿卿搀扶,快步赶上我,拉起我的胳膊,使劲将门带上。

裴鸣一双大手将我压在墙上,我的肩头隐隐作痛,裴鸣言语中带着些怒意:“江盼,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将军,你弄疼我了。”受了那么多私刑,我早就丢了半条命。

裴鸣手上的力度小了些,我缓了口气:“将军若是好好配合,治好眼睛,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你在利用我,对吗。”

“还是那句话,若你配合,事成之后你还可以和言娇浪迹天涯。”

听到这四个字,裴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不知道我居然听到了他和言娇的对话,看样子也知道是他把那些伪造信件放在我的床褥下的。

“你们还可以如同比翼鸟般恩爱两不疑……”

我以为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伤口已经裂开,疼痛使我泪流满面。

而我更是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些光亮。

11

“废物。”一品军侯的威严让人难以直视。

言娇跪在言威跟前听训。

“怎么这点事,还需要为父手把手教你吗。玉牌肯定在江盼手里,去偷去抢也应该夺回来,你怎么就做不到呢!”

“父亲,女儿尽力去做……”

言威叹了口气:“为父要的不是尽力去做,而且一定做成!”

夜半,言娇从言威书房退了出来,她深深吐了口气,随后她的眼眸中淡出一抹狠毒的神色:“区区江盼,父亲真是多心,钟情一个瞎子,散尽家财为裴鸣治眼睛,玉牌怎会在她手里,我在药疆寻来的蝎尾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她也真够天真的,觉得能治好裴鸣。”

此刻,一品军侯的房檐上一抹身影闪过。

江府,我早已睡下,听着门前有些动静,警惕道:“谁!”

“夫人,是我。”

我打开门,看着阿卿的脸色便知这些天派他去盯着言娇有消息了。

“夫人,将军的眼睛是被言娇给毒瞎的。”

“可知是何毒了吗?”

“蝎尾散。”

我皱了皱眉,既然知道是何种毒药,那裴鸣的眼睛就有救了。

江家与言家的恩怨也该有所了断了。

12

我一早就到燕府寻了燕翀,他见我眼睛肿肿的,瞬间焦心。

他好似忘记了前些天我对他的态度:“阿盼,可是那裴鸣又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我要和你道个歉,我不该那种态度对你。”

燕翀摆了摆手:“你若是为了这事来,那可是多此一举了,我怎会记恨你。世间种种,都抵不过阿盼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真是有别的事。”

我拜托燕翀利用他的势力去寻蝎尾散的解药,燕翀多年来游历江湖,人脉广,总比我自己一人有办法多了。

他应下的也快,他说最多三日便可帮我寻到。

我对他千恩万谢,他却说:“我就算把全天下翻了个遍也会寻到你想要的东西。”

见我不知所措,他故作轻松地将我送出府:“你的事我自会放在第一位,你先回府等消息。”

此情,我无以为报……

13

回府后,裴鸣坐在院子里,像是等候多时了。

我有些疑惑地走近他身边:“裴将军,在想事?”

“坐吧。”

我没造作,径直坐下了。

他兀然牵起了我的手,我全身都僵硬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温柔。

“阿卿说你为了给我治眼睛做针线活把手都扎破了,你也是将军府的嫡女,不必为了我这么为难你自己的。”

我撤回手:“将军哪里话,这些都是小女自愿做的。”

“你就不能和我交个底,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这么想治好我的眼睛?”

我看不到他蒙着眼睛的布下是何眼神,我更不确定现在能否告诉他实情。

我在心底问:“裴鸣,你现在还会向着言娇吗?”

见我不语,裴鸣唤来阿卿:“取棋盘来,我想与夫人对弈。”

夫人……他叫我夫人……

阿卿也愣住了,回过神来喜悦得很,蹦蹦跳跳地取来了棋盘。

不知下了多久,我和裴鸣势均力敌。

“夫人,你这盘棋下得很大,你想过如何收尾吗。”

话里有话。

我也似笑非笑道:“当然。”

“我要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你要如何做呢。”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光明的。”

“你的贴身嬷嬷去哪了。”

“嬷嬷年纪大了,我叫她多歇息下再回来伺候。”

裴鸣抿唇笑了:“这是你蠢的一步棋了,我一个瞎子都能发现你的贴身嬷嬷不在了,言家的眼线会不知道?”

眼线?在哪?

我环视四周,裴鸣叫我不必看了,他们既然安插了眼线,就不会被我发现,他劝我还是早日告诉他我在搞什么鬼,和言家究竟有何恩怨。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半开玩笑道:“你到底能不能看见,比起你来,我好像更瞎,哪里来的眼线。”

裴鸣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言字的玉牌时,我如同被雷劈了般浑身酥麻,我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看来这个东西很重要,你说我要把它交给言威,你会怎样?”

“裴鸣!”

他愣住了,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怎么做什么事你都要和我反着来,我们上辈子是冤家吗!”

裴鸣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那块玉牌:“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了报答你尽心尽力为我医治眼睛,我至少替你做些什么吧。”

“我不需要!”

我全身发抖:“你能恢复光明提枪上马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你不要添麻烦比什么都强!”

裴鸣上前扯着我的领口:“你说话偏要这么伤人吗!”

那晚裴鸣扬言要将我扒皮抽筋时,怎么不曾想过自己的话是否伤人。

“你想要将玉牌交给言家我毫无意见,只是你要提前想好措辞在百年之后如何向裴玄交代!”

我将香囊扯开,把裴玄的绝笔血书丢在桌子上:“这是你表弟的绝笔书,一字一句均是用鲜血写下的,如今热血已干,一字一句对你传达的话语却依然滚烫,而你裴鸣还是个瞎子,一个字也看不见!”

14

出乎意料……

见到血书,裴鸣将眼睛上的布解下,颤抖着手展开来看,血书上将言威如何利用我父亲的信任来刺探军情,又如何与东吴里应外合,将西晟打得喘不过气,又是如何毒害裴鸣,杀害忠臣的。

而这血书是我在裴玄身上发现的,他临死前爬到我兄长身边和他的双手紧紧相握,守护着玉牌,自己被活活烧死。

“你看得到了?”

见裴鸣流下两行泪,我更是热泪盈眶:“你看得到了!”

裴鸣点头:“阿盼,苦了你了……”

我被拖进天牢那日,裴鸣急得头晕目眩,可能是他心中有愧的缘故,竟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阿卿将他扶进屋里,他缓缓睁眼,竟惊奇地发现自己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些东西,于是便想着不动声色地看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也难怪,我散尽家财,请了那么多江湖术士,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真本事的,药也喝了无数,是该有成效了才对。

“阿盼,我们要怎么做。”

是时候让言家付出代价了……

15

三日后,皇帝寿宴,整个皇宫华光闪烁奢靡得很。

我和阿卿一身素色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

陛下率先注意到了在角落的我:“江盼,最近可还好?”

“托陛下的福,臣女一切都好。”

斜对面的言娇瞥了我一眼,见裴鸣不在,表情更是耀武扬威:“不知裴将军的眼疾可见好了?”

陛下也在密切关注着我们这边的动静。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比起别人的夫君,言姑娘还是在操心下自己的父亲吧。”

言娇一愣,她环视周围,没有言威身影:“你这话是何意?”

“我还要问问侯爷趁陛下寿宴,禁军布防都在皇宫,城门守卫松懈之际,私会外敌适何意呢!”

全场哗然,窃窃私语。

言娇猛地站起身:“你不要血口喷人!”

“陛下,臣女有证据。”

皇帝的脸色青紫,蹙着眉让内监呈上证据,正是言威不厌其烦派死士来寻的那块玉牌,还有裴玄的血书。

言娇彻底慌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攀蔑我父亲!”

“是不是真的,陛下自可派人到城门前探,此时此刻言威是不是已经率领着他的军队在城门下了。”

皇帝挥挥手,不一会探子回来了,的确为真。

言娇立即投诚,表示自己绝不知情,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江盼,自打你父兄过世,咱们西晟就再无能填补上你父兄这个窟窿的武将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怎会没有,我盯着言娇道:“西晟,有裴鸣啊。”

16

裴鸣的眼疾痊愈,我们早就设计让言威知道了。

更是给他下了个圈套,说是裴鸣不甘自己成为弃子,如今恢复了,想靠着裴家的势力逼宫。

言威一听,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造反的是他裴鸣,而自己恰到好处的没能救驾,东吴再恰到好处的在寿宴之日进攻,再恰到好处的输给东吴,史官的笔也不能写他什么。

城门之上,裴鸣一身玄色铠甲,居高临下地看着言威,禁军从前本就听令于他,陛下又没有收回他的兵权,他自然可以调令。

言威只能吃败仗。

天牢里,我冷眼看着言威,裴鸣更是命人将言威用到我身上的私刑也让他尝了一遍。

“侯爷,滋味怎么样?”

我皮笑肉不笑道。

言威吐了一口鲜血:“呸,小人得志。”

“我父亲临死前,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无非就是劝我回头是岸。”

这是父亲的风格,我笑了笑,谋逆是死罪,我手不沾血,他也活不了。

我转身想走,他却喊我留步:“你想知道你父亲临死前,和你说了什么话吗。”

我没有看他:“怎样你才会告诉我。”

“留娇娇一命,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这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我最多到陛下面前劝两句:“你自己做了诛九族的事,还想保她的命,我也就只能劝劝陛下。”

言威深深叹气:“告诉你也无妨,顶多是为你增忧。你父亲说,希望江盼以后能够乐无忧,多么可笑的话啊。”

说吧,他凄厉地笑着。

裴鸣咒骂他两句,拉着我的手走出天牢。

天牢外的风扑面而来,我像是感受到了父兄的存在,顿时痛哭流涕。

裴鸣小心翼翼地将我搂紧:“江盼,你做到了。”

风尘仆仆赶来的燕翀见到这一幕,疯了般推开裴鸣:“这是你第几次让江盼哭了!”

意识到裴鸣能看到后,燕翀还是将他寻来的解药扔给他,他说的三天寻到,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我擦干泪,对裴鸣说:“我们和离吧。”

说罢,我转身下台阶,燕翀愣在原地,裴鸣一把抓着我的小臂:“江盼,你不能卸磨杀驴。”

我破涕为笑,裴鸣你是驴吗?

燕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眼睛不行,耳朵也不好了吗,没听阿盼说要和你和离吗!”

“我答应过你,会让你和言娇浪迹天涯的,我会说到做到。”

燕翀吸了口冷气:“眼睛果然不好,放着骠骑将军精心养出来的阿盼你不好好珍惜,偏偏喜欢一个毒妇。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消息都吓了一跳,言家居然敢通敌。”

裴鸣无奈:“阿盼,我爱你。”

我笑了:“裴鸣,对不起。”

17

和离后,燕翀三天两头往江府跑,我都烦了。

有很长一段时日,我都郁郁寡欢,他变着法子哄我开心。

今天请来变戏法的戏班子,明天又跑到城南的点心铺子给我买点心。

我对他说:“燕翀哥哥,此情无以为报。”

他却说:“天上地下,再无比江盼更重要的人了,我不要回报。”

真是个呆瓜。

18

两年后,一切尘埃落定,和言威有关的一切都被陛下抹去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也要和燕翀成亲了。

婚宴上,春风将我的盖头吹起,我隐约看到了裴鸣,我笑了笑,他此时此刻应该早就和言娇如同鸳鸯般比翼双飞了吧。

洞房之中,我翻看着礼金,裴鸣二字异常显眼,我见礼金中还有一封信。

我拆开来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愿江盼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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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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