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一早，唐芋和周到、尹约、陈儒一行人赶到火车站。
距列车发车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几个人慌慌张张地检票，进站，刚坐到位置上，车就开了。
唐芋的手机刚好响了。
是姜叙打来的。
“喂！”她气喘吁吁地接通。
“赶上了？”
唐芋调整呼吸：“对，一路狂奔。”
一旁的尹约紧跟着抱怨：“本公主腿都快跑断了。”她拔高声调，“姜叙，你女朋友真的绝了，自己身份证不带，却背了满满一兜子花椒大料油盐酱醋。”
陈儒边帮尹约揉腿边笑：“没准儿唐芋要为我们烹饪一桌美味大餐呢。”
“那姜叙可没口福了。”周到凑近，故意对电话里的姜叙道，“没事儿兄弟，我们大家一定帮你多吃点，你安心忙你的。”
“有你在我是挺安心的。”姜叙回他，“我女朋友的行李就拜托给你了。”
周到“嘁”了一声，识趣地撤身，不再打扰小情侣联络感情了。
“你别听他们夸张。”唐芋笑着跟姜叙解释，“我就是把上次给你做排骨剩的那些调料带上了，反正住的地方有厨房嘛。你大概几点能到？”
“没点儿。”为了效仿她的“惊喜”计划，姜叙故意向唐芋隐瞒了他也要去海边拍摄的行程，谎称俱乐部临时有场比赛，“结束我给你打电话。”
“好啊。”唐芋嘱咐他，“那你注意安全。”
“嗯。”姜叙应声，“你们到地儿跟我说一声。”
挂断电话，唐芋才想起忘记问姜叙晚上想吃什么了。
考虑到他要准备比赛，她没再打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过去，想着他什么时候忙完再回就好。
没想到下一秒钟就收到了他的消息：什么也不用准备，好好玩。
唐芋坚持：不要妨碍我炫耀厨艺好吗？
姜叙想了想，编辑短信：那就吃饺子吧。
饺子？这答案还真是出乎唐芋的意料。
姜叙：麻烦吗？
唐芋：不麻烦。
她又追了一条：什么馅儿的？
这一次，姜叙很久才回：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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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叙差不多和唐芋他们同时出发。
车程原本差不多，但因为假期堵车严重，他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才到。
今天要拍海边滑板的主题。
正午，室外光照太强，不适合拍照，团队先回酒店休息、吃饭，等姜叙化完妆，吹好头发，已经是下午四点。
去海边的路上，姜叙给唐芋发短信，问她在干吗。
唐芋回得很快，字里行间透露着兴奋：刚从沙滩回来，正准备去逛海鲜市场。姜叙，我们住的房子超棒，有一个特别漂亮的露台，望出去就是大海，美极了。你比赛结束了吗？
姜叙就是看中了那个露台才多交了一倍的房钱选的那套，看来这钱花得很值。他得意地扯了扯嘴角，继续演戏：还没，今天可能会很晚，万一赶不过去……你别失望。
过了好一会儿，对话框里显示出一条新消息：不会，太晚就不要过来了，省得折腾。
姜叙把手机揣回兜里，暗笑。
口是心非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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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周到问唐芋，“姜叙几点来？”
“还不确定，也可能来不了。”
“啧啧啧！”周到借机添油加醋，“他可真不体贴，第一次和女朋友旅行就放鸽子，减分减分。”
“就是！”尹约也热情附和，“这不是明摆着滑板比女朋友还重要嘛！”
为了将这个谎言圆得滴水不露，早就被安排好唱白脸的陈儒嗫嚅着替姜叙发声：“他也不是故意的，比赛的事儿他又决定不了。再说上次唐芋去画画没接电话，他还特别着急地让我们大家一起帮忙找呢，怎么可能不重视她。”
“那也不行。”尹约一拳捶到陈儒肩膀上，十分入戏，“女朋友的地位就应该是不可撼动的，懂吗？”
“好啦好啦。”作为当事人的唐芋反倒笑着安抚起了群情激奋的朋友们，“都别瞎激动，没那么多事儿，他要是真大半夜地坐车赶过来，我还不同意呢，多不安全，又不差这一天。”她拿起列好的采购清单，开朗地招呼大家，“走吧，我们赶紧去买好吃的。”
唐芋率先走出房门，留下几位“演员”面面相觑。
陈儒忍不住感叹：“唐芋真懂事。”
尹约一记眼神杀丢过去：“什么意思？我不懂事呗？”
“没有没有。”陈儒揽住尹约的肩膀，搂着她往前走。
接连遭受狗粮炸弹的周到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他怎么忽然觉得，作为电灯泡的自己挺不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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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叙踩着滑板沿海边公路向前滑行，摄影师跟拍。
大海近在眼前，确实就像唐芋所说的，让人深切感受到什么叫作一望无际。
这是姜叙第一次真正见到大海。
上学时，每到寒暑假前后，班里总会围绕着“大海、游乐场、欢乐谷、迪士尼”展开话题，姜叙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静静听着，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少年傲气，他暗暗对此表示不屑：这有什么，以后我自己去。
现在，他真的来了。
踏着滑板，追着夕阳，而他喜欢的女孩、他的朋友们，一起住在海边那间有着漂亮露台的房子里，等他过去吃饺子。
姜叙浅浅地扬起唇角。
美好极了。
海风疗愈般地拂过脸颊，仿佛充斥过往时光里的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嫉妒和羡慕，此时此刻，都消失了。
“保持！”摄影师激动地按下快门，“非常好。”
拍摄很顺利。
摄影师回看照片时，对姜叙的镜头表现力和无死角的盛世美颜大加夸赞。
品牌方也非常满意，一再表示以后继续合作。
原本他们是要安排一起吃晚饭的，但姜叙急着去见唐芋，便礼貌地拒绝了。
和大家分开后，他先给周到打了个电话，获取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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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到拿着手机悄悄来到洗手间，怕隔音不好，他还细致地打开了水龙头：“完事儿了？”他问姜叙。
“嗯。你们在哪儿？”
“从海鲜市场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那皮皮虾老大个儿了。”周到一边说着一边咽起了口水，“反正你赶紧来吧，正好开饭。”
姜叙想了想：“还差什么要买的吗？”
“尹约说她保护嗓子不能喝酒，你来的时候顺便去趟便利店买点饮料酸奶之类的吧。”
“还等我去啊。”姜叙漫不经心道，“你们仨现在一块去呗？”
“买个酸奶还用得着我们仨……”周到忽然顿住了，他低声笑起来，“你这家伙，想和唐芋独处就直说，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行，不拐弯抹角，你仨腾地方吧，我五分钟之后到。”
周到担心引起唐芋怀疑，先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陈儒叫了出来。
五分钟后，正在厨房帮忙打下手的尹约接到了陈儒的电话，让她过去送钱包。
本着演戏演全套的精神，尹约暴躁地咒骂着：“真是不靠谱，专门出去买东西，还不带钱包。服了！”
唐芋回头：“天快黑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尹约干脆地摆手，“就他俩那慢悠悠的步速，肯定走不远。”
“那你们早去早回。”
“好。”尹约拉开门，姜叙刚好走出电梯。
两个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房门被轻轻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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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食物的香味。
姜叙走出玄关，厨房里氤氲着蒸腾的热气，唐芋系着一条布满碎花的围裙，长发绾在脑后，正专注地包着饺子。
剁肉、调馅儿、和面、擀皮、包饺子……
母亲离开后，姜叙靠这些记忆里的画面度过了很多个春节，直到钟上去世。他作为一名“替代者”进入钟家，扮演“儿子”的身份，才终于有机会再次吃到“妈妈”亲手包的饺子。
但那是钟上的母亲为钟上包的，不是为了他。
所以，姜叙总是吃得战战兢兢，咽下去，也好像并没有咽进自己的肚子里。
在他心里，饺子代表的就是家的味道。
他的家早已坍塌，但现在，唐芋正在为他筑建另一个家。
姜叙故意将步子迈得很重，听到动静，唐芋高声道：“回来啦？怎么没听到开门……”
她回过头，惊喜地朝客厅跑了过来。
姜叙一把将她抱起来，语调欠欠地：“这么高兴啊？不是说不会失望吗？”
唐芋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她也不在乎被他识破：“见到你当然高兴。”她拉开一点距离，打量他的脸，“你化妆了？参加比赛还需要化妆？”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啊！你今天在海边拍摄对不对？难怪周到他们几个一整天都表现得奇奇怪怪，原来是被你收买了。”
“没办法。”姜叙挑眉，“我学习能力好。”
“嘁！我看你是以牙还牙。”
姜叙沉思了下：“你猜对了，我是不是得给你奖励？”
唐芋仰起头：“周到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我饺子还没包好呢，我们要快点……”
但是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她睁开眼睛，姜叙正笑容玩味地望着她。
“哎呀……”唐芋害羞地垂下脑袋，极力辩解，“我不是说想要这样的奖励，我就是……”
姜叙将她拥进怀里，耳朵蹭了蹭她的脸颊：“你应该不会走吧？”
唐芋的指尖颤了颤。
“唐芋。”姜叙轻声却坚定地说，“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