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果真有人在女神酒店门口搭起了绞刑架。桃姐忍无可忍,带着两个胖厨师和三四个女人冲出来要与人打架。但对方是黑帮,手里拿的都是砍刀和斧子。
两棒人马对阵之际,天晴赶了过来,连忙示意桃姐等人退回去。
“太欺负人了,把绞刑架做到了酒店门口!”
“现在只能忍一忍,阿海说他在想办法……”
桃姐不屑道:“阿海?到这种地步了,你指望着阿海?哼……”
天晴无奈低下头,可现在除了阿海又能指望谁呢?
“你还是看看今天的报纸吧!”说着桃姐将一份报纸扔在天晴怀里。这是一份中文报纸,报中的照片是强哥死去的惨状,“红头巾中邪杀人,或成女巫帮凶”的大标题赫然印在照片上方。
“为什么报纸上都是针对我们的文章?难道我们就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吗?”
天晴来的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他们都相信南兰小姐是帮助穷苦人的神,而不是害人的女巫。桃姐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连忙联系报社刊登新闻。
没过多久,星洲街头便出现一群卖报童。
“女神酒店门前竖起绞刑架!民众呼吁绞死女巫南兰!”
“白天女救苦救难,杀夫之说系蒙冤!”
卖报童卖力吆喝着,过往行人纷纷驻足,各取所需。
总督办公室里,四五份报纸被扔在了桌上。古德指着报纸训斥道:“这就是你拖下去的结果!整个星洲都在抱怨这件事!”亨利低下头,可是案情确实还不清晰,不能妄下决断。
“那是你的无能!”
“我需要一点时间,给我一个星期……”
“不!如果你拿不出确实证据证明南兰无罪,明天就绞死她,结束这一切!”
亨利灰头土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破脑袋也没等发现南兰案的破绽。从白天坐到晚上,亨利没有一点头绪,心灰意冷地开车回了家。汽车停在老地方。亨特下了车,突然感觉到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有人在他后背顶了一个东西。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来人正是阿海,这次他手里拿的是真枪:“我是司机,想带你去看一些你该看的东西。”枪口下,亨特无奈上车,按阿海的要求往郊区驶去。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会被绞死。”
阿海叹了口气,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拯救一个即将被无辜绞死的人。
按星洲的习俗,死人要停放七天以上,所以财哥的尸首仍停在那里。
财哥的老婆和孩子见亨特进来,有些害怕。
“大嫂不用怕,亨特先生来是为了还财哥一个公道。”
白布被揭开,亨利拿出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是枪伤?”
“致命的是这里……”
“飞刀……”
阿海点了点头,安慰了财嫂几句,便赶忙带着亨特去见另一个证人。
病房区,小美抬起头看着阿海有些羞涩:“是你?你又来了?”
“小美,请带这位先生去李福祥的病房。”
“这恐怕不行,医院有规矩……”
小美虽然喜欢阿海,可该遵守的规矩是不能少的。
一旁的亨特已经按捺不住,从兜里掏出证件道:“我是星洲总警长,立刻带我去!”
受伤的祥哥满脸恶意地看着面前的二人。
“阿海,你出卖我?”
“祥哥,我早就不是龙王帮的人了,谈不上出卖,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龙哥死了。”
祥哥一震:“什么!吓唬我?”
亨特严肃道自己是警察,如若他说真话,会考虑从轻判罚。祥哥也不是吓大的,最讲究江湖道义冲着二人放下狠话:“洋人你小瞧我了,别指望从我嘴里撬出半个字来!你,邝海生,你小心呐,我要不被绞死,不定哪天背后捅你刀子!
二人没辙,只能先出了医院。
回到车上,阿海不再拿枪对着亨特:“怪我,我太着急了,祥哥是江湖人,我应该先说服他,只有心服口服他才肯招供……”亨特点了点头,自己也是太过心急是的。但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现下的线索都不能成为决定性证据。
“我再找,找到了证据我再找你!”
突然亨特一脚急刹车,掏出枪顶住阿海的脑袋。
“不行,你绑架我,需要先去坐牢。”
见阿海傻了眼,亨特笑收回了枪:“可我喜欢你,还有最后一点点时间,我们一起努力……下车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果然是个好警察。”
亨特耸了耸肩道,如若事不能成,自己便脱下这身警服。
“你相信南兰小姐是无辜的?”
“当然,可只有我相信是没有用的,除非有奇迹……”
阿海下车,看着茫茫夜色,会不会有奇迹降临呢?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豆腐庄门口,天晴正在清理残局。阿海走了过来,默默拿起扫帚一同清扫。
打扫完,阿海,天晴二人对面而坐,一人吃着面线,一人吃着鸡饭。
吃到一半,天晴将碗推给了阿海。阿海会意,把面前的鸡盘推给天晴。
一旁王巧玲看着偷笑,乐呵的不行。
面线伯还以为不够吃,说着就要给二人在煮一碗。
阿九打趣道:“面线伯,人家在恩爱,你再煮一碗就是捣乱了嘛!”
面线伯哪懂年轻人恩爱的方式,一脸懵地看着玲姐。
天晴都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起南兰的事。
“明天?”
“是,亨特警长亲口讲的,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了。”
说话间,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吊着胳膊的叶鹤鸣跳下车直奔摊位而来:“天晴,今天的华文报纸是不是你们请人写的?”
天晴点了点头。
“现在,连夜去报社,星洲所有的报社!”
“可是,除了那家华文报纸,别人都不理我们的,他们都在登攻击南兰小姐的文章……”
“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一张照片,他们一定喜欢,所有报社都会喜欢!”
说着,叶鹤鸣举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拍的正是古德夫人偷拿首饰,金碧云站旁协助的画面。阿海一时反应不来,但叶鹤鸣的兴奋告诉他这张照片定能引起轰动。
陆家客房里,小蝉抚摸着那堆珠宝首饰,幻想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小蝉一会笑,一会哭,熬的眼中满是血丝,想来一夜未睡。
小蝉有些疲惫,见天色大明,便想着吃完早饭再去补觉,没想到刚踏进走廊,就正面迎上了金碧云。
“二嫂……”
“起的这么早啊?”
金碧云假装偶遇小蝉,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便心中有数,也不为难小蝉,拉着她去了厨房。
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小蝉有些诧异。
“怎么,没人做饭吗?”
“我已经亲自做好了,还用那些下人做什么?咱们姐俩就在厨房里聊聊天吧……厨房本来就该是女主人的,要是以后陆家穷了,雇不起下人了,在这里干活的就只能是你我了。”
小蝉有些不好意思,金碧云倒没觉有什么,将一杯倒好的茶放在了小蝉面前,指着对面的座位示意小蝉坐下尝尝。
“这个茶最提神了。”
小蝉喝了一口:“真好喝,二嫂做饭的手艺一定也好吧?以后我多跟你学。”
金碧云别有深意思地点了点头,继而却流了眼泪。小蝉忙放下茶碗,上前安慰。
金碧云一把握住小蝉的手:“小蝉,我们是一家人,不讲两家话,陆家的兴亡就在今日,也就在你身上了,要么一辈子荣华富贵,你我是星洲最富有的两位太太,要么做厨娘,看老公的脸色,陆家男人都花心的,能留住他们多久,谁知道。”
小蝉只觉金碧云言交缘浅,半晌没给金碧云想要的反应。
金碧云抹去眼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点心递给小蝉:“小蝉,这盒点心让欧阳天晴吃了,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姐妹,你有办法。”
“二嫂,你要……”
“毒死她。”
小蝉吓了一跳,把盒子往外一推。
金碧云也不再遮掩,威胁道如果小蝉不照做,就去警局告她偷盗,那可是要做一辈子的牢。
“你陷害我?”
金碧云又魔怔起来,威逼利诱着,更是直戳小蝉心窝子:“如果天晴没死,本来应该你我得到的一切,可就都是她一个人的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她要飞上天了,她哪比你强?你甘心?”
这一刻,小蝉仿佛真的动摇了,她似笑非笑地对金碧云说:“是啊,天晴事事比我强,一路更是贵人相助。凭什么啊?”说完,小蝉拿起点心盒走了出去,金碧云得意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