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醒后,没有住院,当晚就回了家。
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
她正要开灯,却忽然听见“咔哒”一声,沙发上,打火机冒出火苗,点燃了香烟。
香烟的火光映在男人脸上,阴暗和光线交织,深邃又泛滥着危险。
时宁心头咯噔了下,不安刹那弥漫。
结婚后,为了给他养胃,她千劝万劝,费尽心思让薄忌戒了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抽过了。
——除非心情极差的时候。
“提离婚,就是为了自己悄悄生下孩子?”
是问句,更是笃定。
时宁的心脏像是被提到高空,只有一条细丝扯着,摇摇欲坠。
薄忌深吸一口烟,烟雾在黑暗中盘旋。
他语气一个字比一个字凉。
“药流还是手术,你自己选。”
不出意料的态度,可当真正面对,时宁还是感到心脏刺痛无比。
她结婚三年的合法丈夫,对她、对孩子,没有丝毫心软。
冷酷无情的要她打掉孩子。
可对沈娇娇的孩子,却关怀备至,放下工作也要全程陪同产检。
时宁紧绷着身体,“谁告诉你我怀孕了?”
薄忌目光森冷的看着她的手。
手背上明显有输液留下的针眼和淤青。
“原来是时毅那傻缺。”
时宁冷笑,在另一个沙发坐下,疲惫的靠着,“时毅高中还没毕业,对医院的事懂多少?他的话也能信?”
她把手提包扔给薄忌,“这是出院诊断和检查单,薄爷,请睁大你的狗……请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得的什么病!”
她不想和他吵架,身心俱疲。
薄忌拿过检查单,好看的峰眉微皱,“盆腔炎?”
除此之外,并没有怀孕信息,甚至输的几种液体,还是孕妇禁用的。
“打印几张假单子就想骗我?”
薄忌脸色沉沉,时毅给他打电话,言之凿凿时宁怀孕,确定时宁怀孕,语气里的激动喜悦没有半分参假,这种事他也不敢撒谎。
弄错的概率更低。
更何况,时宁闹离婚以来,张口闭口都是孩子,这里面的疑点,用怀孕解释都通了。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病历, 我给你找。”
薄忌拨打卫十一电话,让他去医院亲自核查。
卫十一代表薄忌的权利,没什么查不到的,更不可能再出错,有没有怀孕,一清二楚。
时宁的手指蜷了蜷,抿着唇没有说话。
等待期间,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昏暗又死寂。
只有香烟的火光一闪一灭,一根又一根,烟蒂在桌上堆成小山。
卫十一调查出结果,打来电话。
薄忌点开扬声器。
“薄爷,查清楚了,太太确实是盆腔炎,没有怀孕。巧的是隔壁床的孕妇,也叫时宁,是时毅听岔了。”
竟是乌龙。
薄忌掐掉香烟,冷厉的气场褪去,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松缓。
时宁看在眼里,手指捏的更紧,心中冷笑。
她拉开门,不耐烦的赶人。
“慢走不送。”
没怀孕,薄忌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扯开领带,姿势闲适的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半点没走的意思。
对这个冷酷无情要打掉自己孩子的人,时宁多和他待一秒都觉得对宝宝心理健康不好。
她烦躁的又要赶人,却看见薄忌手机屏幕内容:盆腔炎的百科。
“你看这个干什么?”
薄忌淡淡开口,“盆腔炎可能会发烧,今晚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照顾我?”时宁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让你照顾的更严重么?”
“我为什么去医院,就是因为你昨天在办公室的暴行!”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我现在看到你就浑身痛,病情加重!”
看着时宁那副对他又恨又恼的样子,薄忌恍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撤诉?”
“对!”
“本来打算考虑到开庭那天,这段时间就不用看见你这张讨厌的脸了。”
薄忌脸色铁青,“时宁,你敢耍我?!”
“怎么,又想强我?”
时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来啊,有本事弄死我,不然明天我就去报警,告你婚内强迫!”
怒火狂涌。
薄忌手背上青筋暴起,凶狠暴戾的视线如刀子般扎向时宁,狠的要把她千刀万剐。
“时宁,你别后悔!”
他一脚踹翻茶几,大步离开。
可怜的茶几四分五裂,足见薄忌火气有多大。
他一走,时宁强撑着的力气顿时消失,无力的跌坐回沙发,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满脸。
她早就知道他对孩子的态度,可亲耳听到,还是如万箭穿心。
她不被爱,连累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