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昨天的匆忙,陈文甲也想在苍文墨的店里看一看,于是就跟着他上了二楼,昨天伙计说二楼有精品,其实二楼是有不少好字画,可是这都是苍文墨的手笔,各朝各代都有,外行确实是看不出真假吗,但是这些看在陈文甲的眼里就不够看的了。
所以从上了二楼之后,陈文甲也只是扫了一眼墙上挂的字画,也就不再看第二眼,这个动作苍文墨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也是被打击的不行。
他和萧德昌都是这一行出身,所以对里面的道道清楚的很,既然陈文甲都不想看第二眼,那就意味着人家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赝品,没有什么值得再看的必要了。
“喝茶”。苍文墨把茶具摆上,然后两人开始喝功夫茶。
陈文甲问道:“墨叔,你这里也代卖现代的字画吗,还是只卖古字画?”
“现代的字画卖的少,你看看这条街,都是干这一行的,古董,你说买现代字画的人谁到这里来啊,你要是想要现代的字画,我倒是可以介绍你去画廊看看,我认识美院几个开画廊的,画的不错,你有兴趣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别看苍文墨是搞字画生意的,但在性格上却是个急性子,再加上刻意的想要结交陈文甲这个人,所以就想着有满足他的机会就不能放过了。
“行啊,我们喝了这壶茶吧”。陈文甲笑道。
“行,没问题”。苍文墨继续泡茶。
苍文墨泡茶的功夫,说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临摹一副古画,但是撕了一张又一张,始终都不满意,你在萧大师的跟前呆的时间长了,给我看看,问题出在哪里,这不,你来之前,我还在琢磨这事呢,可是不敢下笔了,这纸太贵了”。
陈文甲知道他的意思,所谓的临摹,就是在做赝品,但是要想仿古字画,第一个要对的地方就是纸张,你用现代的纸张画明朝的画,做工再好,只要是化验,立刻就漏了陷了,所以纸张和墨是根本,接下来就是看技法了。
“在哪呢?”陈文甲问道,他也是一时技痒,其实苍文墨这么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萧德昌对这个年轻人甚为推崇,甚至想要他拜自己为师,自己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深浅,再一个,自己确实是走到了死胡同里,这种古画是明初的,再不出货就要违约了,他甚至想过,接完了这一单生意就不再接单了,自己不服老是真的不行了。
可是就连这一单好像也不能完成了,这让他非常的气馁,有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这几天都在为这事闹心。
“这边”。苍文墨放下了茶壶,走向了一副看起来钉在墙壁上的画,但是当他价格这幅国画推向了一旁的时候,一道门出现在墙壁上了。
这是苍文墨的秘密画室,很多的赝品都是在这里完成的,但是真正能走进这个画室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苍文墨这次对陈文甲真是破了例了,当然,这也是他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已,他想知道陈文甲的手底下到底有没有料。
虽然那本佛经在甘十九那里交货了,可是那本佛经到底是谁做的,到现在苍文墨也认为出自萧德昌之手,不大可能是陈文甲做的,他认为萧德昌为了让陈文甲拜自己为师,夸大了陈文甲的能力。
陈文甲跟着苍文墨走进了画室,这里的面积和外面差不多大,只是这里更加的宽敞,除了宽大的画案,别无他物。
一副山水画的半成品正在画案上摆放着,旁边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山水画,和案头的这一张是差不多的,就连纸张的颜色都极尽相似。
可是这一副山水画画了一半就停下了,另外一半仿佛是被用纸张压住了一样,没能延续下去,陈文甲看向苍文墨,苍文墨点点头。
“你看,从构图也好,着墨也罢,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这道溪流的方位和流向,溪流中的这一条竹筏和鸬鹚,都极难下笔,我画了不下十张了,不敢再画下去了,买家提供的纸张还有两张,再这么试下去,估计我就没得交代了”。苍文墨气馁的说道。
“确实是不好画,眼高手低形容画家最恰当不过了,每个画家都是胸有万里江山,沟壑纵横,可是落到笔上就啥也不是了,他们画第一稿还算是容易的,最难得是我们了,不能做到眼见即所得,看的清楚那副画,也知道该那么去画,但是画到纸上就各种不对,方向不对,力道不对,着墨的深浅不对,一个不对,整张画都不对,绝对要合一实在是太难了”。陈文甲说道。
“看来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算了,那两张纸我也不画了,看看谁能接这个活,就让人去做吧,我苍文墨算是栽了”。老头子无奈的说道。
陈文甲想了想,说道:“那,要不我试试?”
苍文墨一愣,其实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也确实是做好了这笔生意不做了的打算,所以桌子上的这幅画,成也好,不成也罢,到最后连前面的废纸都是要教给买家的,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私藏了古纸呢?
“好啊,你试试,画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反正我也打算把这笔生意推掉了”。苍文墨说道。
陈文甲点点头,扭头面向墙上的那副真迹,从头到尾慢慢的看,仔细的看,力争记住每个细节,因为字画的鉴定都是从细节入手的,尤其是见过真迹的人,往往记住几个细节的地方,就可以在下一次见到这幅画时判断真伪,而赝品不可能做到每个细节都能和真迹无异。
陈文甲心里也明白,这一次的表现不但是代表自己的脸面,也代表了自己师父的脸面,虽然苍文墨说了,画成什么样不重要了,都没关系,可是人家客气的你不能当真吧。
于是,在那张真迹面前足足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陈文甲转过身,拿起了桌案上的毛笔躬身作画,再不看墙上的真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