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文墨以前作画时也有非常专注的时候,但是那个所谓的作画就是在临摹原作,要做到尽善尽美,完全一致是不可能的,所以要看一眼,画几笔,画完再看一眼。
但是陈文甲的作画方法让苍文墨简直惊呆了,他认真看过了原作之后,就再也不会看原作一眼,所有的笔画都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画。
而此时苍文墨就站在他一旁不远的地方,摸起来老花镜戴上,再看墙上的画和眼前陈文甲做的画,随着墨迹逐渐变干,苍文墨默默的摘下了眼睛,他没说任何话,悄悄的走出了画室,坐在茶海旁默默饮茶,因为他知道,属于自己和萧德昌的时代都结束了。
他现在想的不再是如何做好这幅画,也不是惊讶于陈文甲临摹的能力,而是如何和这个年轻人搞好关系,怎么才能让自己和他更为亲近。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拒绝了当初萧德昌的提议,也就是让陈文甲拜他为师,可是现在人家这水平,自己还好意思说让人家拜师吗?那不是成了笑话吗?
这种水平不单单是临摹的技艺那么简单了,其实是陈文甲差不多是将这幅画完全的复制到了自己的脑子里,现在只是在输出而已,或者说叫复印也行,只不过这样的复印却多了几分人气,这就是这幅画的价值所在。
超强的技艺能力,再加上神经和肌肉的协调配合能力,使他没有作画的基础也能将自己心中所想的复印出来,这就是他目前的能力所在。
一个小时后,这幅画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了苍文墨的面前,苍文墨看着这幅画,再看看墙上的真迹,由衷的说道:“要不是这幅画还没有装裱,我一定搞不清两幅画哪一幅是真的,哪一幅是假的,总之,老弟,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刚刚就在想,属于我和你师父的时代结束了,我回头会和你师父通个电话,说说这事,他的话我信了,当时他推荐你的时候,我以为他老了,喜欢卖弄自己徒弟了,但是没想到你让我简直是惊到了”。
“墨叔,没你这么夸人的,是你说这幅画也就这样了,我才敢下笔的,要不然我也不敢瞎画,万一浪费了你的纸张,我可赔不起”。陈文甲谦虚道。
“你呀你呀……”苍文墨拿着这幅画,心里想的是,谁能想到,自己这几十年在画坛做的赝品,这一幅居然是最后一幅,还是两人合作完成的,但是陈文甲着实了不得。
陈文甲笑笑走出了画室,端起茶喝了一口,等着苍文墨放好了画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苍文墨才慢慢走了出来,还沉吟在刚刚的画里,因为他看了又看,甚至是把真迹拿了下来,一点点的对照,可是能看出来差别的地方微乎其微,通常高级的赝品制作者也是高级的鉴伪大师,所以,能让苍文墨赞叹不已的赝品微乎其微,就是他自己制作的赝品,也是一再的修改,因为他的作品是要上拍的,如果被人在拍卖会上揭穿,那他的牌子就彻底砸了。
“唉,耽误时间了,耽误时间了,我说要带你去画廊的,你看都到了这个点了……”苍文墨看看时间,有些惋惜的说道。
“墨叔,没事,我还要在北京呆几天呢,什么时候去都行”。
“这样吧,我们回去的路上,有我一个朋友的画廊,要是还开着门的话,我们就停一下,没开门就算了,她每天都要去画廊里关门,这是她的习惯,问问店员当天的情况,画廊刚刚开了不多久,生意不是很好,她也着急呢”。苍文墨叹道。
“是啊,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那就去看看,合适的话,我买几幅,带回去给我师父装点客厅”。陈文甲笑道。
“哎呦,那敢情好啊”。苍文墨说道。
这是规矩,也是你该知道的套路,当有朋友对你说,他有个朋友开了个什么店,想带你去玩玩的时候,你最好是带点钱,这样大家的面子都好看,不然的话你真以为是带你去玩的吗?天真。
在陈文甲看来,画廊应该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要么也得是一个很有品位的名字吧,当苍文墨指着路边一个灯火辉煌的店面说道:“就是这里,还没关门呢,你看,老板还在”。
陈文甲抬头一看,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玉兰画廊,我的天,咋起这么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陈文甲隔着落地玻璃也看到了里面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在和其他两人说话呢,但是实在是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老板,因为在他看来,另外两人倒有些艺术家的气质,长头发,随便的穿着,邋里邋遢,这个穿旗袍的倒像是来买画的总裁夫人。
但是陈文甲猜错了,因为这个穿着旗袍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居然就是老板,在私下里场合可以叫名字,但是在朋友的生意场合最好是叫人家某某总,这是尊重,也是在刻意的强调这是什么场合。
这里是画廊,不是画室,所以这是生意场合,苍文墨很自然的走过去,陈文甲落后一步,旗袍美女看到了苍文墨,立刻对那两人交代了一句就笑着走了过来。
“墨叔,您怎么来了,今儿空闲了?”
“唉,李总,我一个老头子了,现在每天都空闲,不像你,天天作画,辛苦了”。苍文墨也笑着说道。
“墨叔又开我玩笑,这位是您朋友?”
“对,我的一个朋友,懂画,刚刚来北京,住我家里,说要看看京城的画廊,我寻思你这里最好了,就带他过来了”。苍文墨的话真是让人极为舒服,虽然很多人马屁都觉得拍的过了,或者是太轻,但是你只要是想去拍,给对方的感觉就只是舒服的轻一点还是狠一点的差别,除此无他。
“陈文甲”。陈文甲点点头说道,没有主动伸手,点头时候看到对方伸过来了手,这才抬手伸过去沾了沾,立刻就松开了。
“李玉兰,墨叔,陈先生,随便看”。李玉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