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暗潮涌动，面上的平静给人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在回到了摄政王府后，竹桃直接就重重跪在了地上。
“王爷，王妃娘娘，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她紧垂着自己的头，倒让人看不清此时脸上的表情如何。
离她最近的竹影面色也格外复杂，今天的事情已经出乎他的预料，怎么都没有想到和他共事了这么多年的竹桃竟会是叛徒。
房间中间的气氛沉默的几乎让人窒息，君天擎没有开口，颜夕歌也是如此。
最后还是竹桃悠悠地做出了解释。
“奴婢是随着父母逃难而来的，但最后我父母双双身亡，我也在京中乞丐，在遇到王爷之前，我便见过白沐川，他那时候抓了很多的乞丐来试验蛊虫，惨无人道，破庙中的一群孩子里我便是最年长的那个，所以我要护着他们，带着他们躲槽，为的就是不被白沐川抓到。”
竹桃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甚至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让人听不到声音。
因而这后面发生了什么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原本以为自己只要逃离了，甚至被王爷收留，就可以脱胎换骨，摆脱以前的一切，可我还是被白沐川找到了，他还用以前破庙里的那些孩子威胁我。”
经历的沉重让竹桃的身子都在哆嗦，她并非天生的沉默寡言，只是那些恐怖的回忆让她没有过多开口的必要。
“我已经抛弃过他们一次了，为什么能够做到第二次？”
等竹桃再抬头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光芒，空荡荡的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妈咪的唇瓣嗫嚅。
也不再说什么，只拔出了系在腕口上的锈剑，朝着自己的咽喉毫不留情的扎下去。
她做了这么多错事，既然说要一次谢罪，当然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去听叮当一声，一道银光闪过，直接打掉了竹桃手中的箭矢。
竹桃的表情有些怔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君天擎和颜夕歌。
“你跟在本王身边那么多年，你应该清楚本王从来容不得叛徒。”君天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竹桃的面前。
竹桃的肩膀抖了抖。
“但你现在是王妃的人，你的命是她的。”君天擎侧头望了一眼颜夕歌那边，虽然已经将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因为君天擎清楚，颜夕歌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竹桃的叛变之嫌，但却没有马上叫人处理，反倒是留到了现在，很显然颜夕歌是想要留下她了。
颜夕歌也有些意外君天擎会出手。
明明像他这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如今也破了例。
想着到底是竹桃跟竹影一样，在君天擎身边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若君天擎知道现在颜夕歌心中所想，恐怕会气得不行。
他打破自己的底线难不成是因为竹桃么？
“王爷，王妃娘娘……”竹桃眼神晃动，“奴婢这样不忠心的人，娘娘为何还要留下奴婢？”
“你到底也是无奈被白沐川所操，但那个一直埋在府上的探子也不是你，甚至你还帮我们找出了那个探子。”
竹桃不过是几日才开始的古怪，甚至后来也只是因为身体之中的蛊虫才受制于白沐川。
“甚至在更久之前你已经将名册调换了，今天你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白沐川的，说到底你也没有真正背叛过摄政王府什么。”
听到了颜夕歌的话后，竹桃格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娘娘怎么会知道名册……”
“因为这本名册我看过，因为每一个名字甚至每一个数字我都记得清楚，你修改了什么我当然能够察觉出来。”
颜夕歌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名册，“尚书府的密室是君天擎派你们去搜的，调换名册对于你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颜夕歌是陪着竹桃演了这么一出戏，但也没有想到竹桃最后居然会这么的决绝。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又怎么会知道这幕后之人会是哪位，也算的上是你将功折罪了。”
一边说着，颜夕歌抬脚走到了竹桃的面前。
“欢染。”她在唇齿间前念叨着这个名字，也看到了竹桃不断晃动着的眼神，以及那闪过的难以抑制的恐惧。
“这是你以前的名字吗？”
“是。”竹桃颔首。
颜夕歌抽出了一把匕首含刃出鞘抵在了竹桃脖颈旁。
可竹桃的脸上没有半点的害怕或者恐惧，甚至还带着几分释然。
“能在王妃娘娘身边服侍一场，是奴婢三生有幸。”
颜夕歌抿捶笑了笑，手起刀落。
但竹桃并没有感受到如期而至的痛苦，反倒是有什么从她的肩颈处滑落。
她正眼看着，发现是自己垂下的一缕长发被颜夕歌割在了手中。
“那就当欢染替你死了吧。”
颜夕歌将手上的一缕碎发扔入了旁边的香炉中，眨眼间便化为了灰烬。
“你还愿意留下吗？我院子里有一个侍女叫竹桃。”
“王妃娘娘还愿意相信奴婢？”竹桃的眼眶有些泛红。
颜夕歌伸手将竹桃给拉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是受不了薄荷，她那么喜欢你，要是知道你以后会不留在摄政王府，她肯定要伤心，到时候定然会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念叨。”
“王妃娘娘，至此之后奴婢的这条命便是您的，下辈子奴隶也要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
竹桃一直都是信命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在见到颜夕歌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定会是那个能将自己拉出泥潭的人。
“为了配合你演出，薄荷可是真的被打晕了，你去照顾她吧。”颜夕歌吩咐了一句，竹桃连抹了抹脸上的泪，转身离开。
“人若想活着，就不应该这样心软。”
将方才那一幕看入眼中的君天擎幽幽开口。
“王爷是在说我吗？”
颜夕歌将视线投了过去，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妙的弧度，“但我可不是什么心怀慈悲的人，或许在有些事情上，我要比王爷你还要心狠手辣。”
君天擎闻言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眸子，其中滑过了忽然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