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方老爷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神色古怪地盯着眼前的颜夕歌，仔仔细细地将人打量了一番之后，又同旁边的方夫人使了个眼神。
“颜公子是在说笑吗？以前我怎么从未听过小女提及认识你呢？”方老爷脸上的笑容有些疏离。
颜夕歌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气定神闲的说道。
“程小姐是离开贵府之后与我相遇的，我二人情投意合，但说到底成亲还是要经过父母的同意，因此我今日便前来上门提亲。”
只是颜夕歌的这个借口也是临时现编，并没有推敲什么细节。
注意到方老爷朝自己这边频频的投来视线，心下难免紧张。
她心虚的咳嗽了一声。
就在颜夕歌以为方老爷会询问自己关于程昭华事情的时候，他却直接开口。
“那颜公子打算给多少聘礼呀？颜公子既然是来提亲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颜夕歌的眼眸骤然沉了下去。
她在方老爷和方夫人的眼中看到了贪婪。
“千两黄金，如何？”
颜夕歌胡诌了一句，却没想到这二人竟然对着她狮子大开口。
“千两黄金？颜公子恐怕不知道吧，我那女儿可是从小就在太后娘娘身边养大的，甚至有些郡主县主的身份都没有我的女儿高，只拿了千两黄金，就想迎娶我女儿？”
颜夕歌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这个方老爷比自己还能磕蒙拐骗。
颜夕歌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程昭华，缓缓地说道。
“那便黄金万两。”
瞬间，方老爷和方夫人的眼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兴奋光芒。
“行行行，那就请颜公子赶快下聘吧。”
方老爷乐呵呵的说着，旁边的方夫人也直夸程昭华有福气。
可从始至终这方夫人和方老爷都没有询问过程昭华现在在什么地方、生活的怎么样。
颜夕歌嘴角的冷意扩大了几分。
在方老爷的催促之下，颜夕歌暂时离开方府去“下聘礼”了。
但实际上她只是带着薄荷和程昭华走了个转角，站在巷子之中。
“太过分了，这方家的几个人也太……”
薄荷听到了方才颜夕歌与方家人的对话，窝了满肚子的火。
张口闭口就是钱，他们方家这些人都掉钱眼里了吗？
但她还顾及着身旁的程昭华，所以并没有将话说完。
程昭华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掌心，随后抬起头来对颜夕歌说道。
“王妃娘娘，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最后一次……”
颜夕歌也明白此时程昭华心中所想。
只有亲身经历过冷眼，才会彻底死心。
“我已经吩咐竹桃处理了好了，你可以从侧门回去。”
“好。”
程昭华点了点头，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按照颜夕歌所说从侧门偷偷的溜入了方府。
颜夕歌让薄荷去找竹桃汇合，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跟在了程昭华的背后。
“一万两黄金，真没想到程昭华那个死丫头，居然值这么多的钱。”
在颜夕歌离开之后，方老爷和方夫人凑在一起，嘴角几乎都要裂到了耳后根。
“老爷，我瞧着那个姓颜的小子说不定真和太后有什么关系，万一是个大靠山，以后咱们儿子入朝为官，岂不是更加轻松了？”
“真没想到一个从乡下接回来的丫头能给咱们家带来这么大的好处。”
就在方老爷和方夫人一言一语笑得开怀的时候，程昭华却从外面冲了过来，直直地跪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方夫人最开始没有认出程昭华，只瞧着是个丫鬟打扮的人跑了过来，她被吓了一跳，马上绷着脸呵斥道。
“哪里来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
程昭华的身子抖了抖，随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二人。
“爹，娘。”
程昭华在唇齿间重重的嚼着这两个称呼，甚至她眼眸里还跳动着期待。
时隔多年，程昭华再次见到自己爹娘的时候会热泪盈眶。
同样的，她也希望眼前的这两个人会给自己一些反应。
然而方老爷和方夫人接下来的态度就如同一头冷水般，兜头浇在了程昭华的头上。
“程昭华？你怎么在这？”
方夫人狐疑的皱起了眉。
程昭华掐着自己的掌心，心中暗对颜夕歌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爹娘，颜公子是不是来找过你们了？”
一听程昭华提到姓颜之人，方夫人脸上的冷漠就缓和了几分。
“你是和他一起来的？”
“爹，娘，女儿不能嫁给他，他每日对女儿只会又打又骂，女儿在他身边过的简直生不如死，求求爹娘帮女儿拒了这门亲事吧，只要你们开口，他就不会再逼迫……”
程昭华絮絮叨叨的说着，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巴掌重重都抽了过来。
“混账！”方老爷直接咒骂了一声。
他甚至没有一点怜悯，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随随便便路边的一个乞丐。
一巴掌打得程昭华耳边嗡嗡作响，同样的也将她原本眼神中跳动着的希冀挥灭了。
脸上火辣辣疼，但却抵不过程昭华此时心中的感受。
她真是蠢到极致。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却还要跑过来自取其辱。
“我告诉你，这门亲事定下了，你必须给我嫁给颜公子。”
方老爷怒喝着，“难不成你是瞒着颜公子偷偷跑过来？”
程昭华低垂着自己的头，没有说话。
方明悟在得了颜公子提亲的消息之后，也匆忙的赶了过来，自然看到了方老爷扇程昭华巴掌的那一幕。
但他没有半点的反应，甚至急忙冲了过来就对着程昭华指责道。
“程昭华，我告诉你，你没有别的选择，那一万两黄金必须得送到我们家里来，哎呦，真没想到你居然还值这么多的钱。”
“赶紧把她给我绑起来，万一颜公子要来要人怎么办！”方夫人吩咐着。
但下一秒跪在地上的程昭华却低低的笑了出来。
她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最后一滴眼泪划出了眼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