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交换钱财的东西。”
程昭华嘴角的笑容有些悲凉。
她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被太后带走的时候。
眼前的这几个人似乎只喜悦于得到了一大笔钱。
自己明知道，却还愚蠢的保留期待。
“你们把我送到太后身边……不，应该说你们把我卖到太后身边了吧，爹，方大人，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么？”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方老爷似乎捉到些不对劲的苗头。
程昭华这个女儿从小就被扔在乡下，若不是太后那边突然提了需要一个女孩，他恐怕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程昭华。
这样的质问让程昭华原本平缓的情绪突然激动，蓦地抬起头来。
“你们有关心过我的死活吗？你们知道太后娘娘把我送到了什么地方吗？”
方老爷眼睛一眯：“难不成你是从太后身边偷跑出来的？”
程昭华直接翻了个白眼。
“如果我说刚才那个颜公子的根本就不存在，你们那万两的黄金也得不到，方老爷，你会作何感想？”
程昭华抬手抹了去了脸上的泪水，讽刺的笑道，
“做你们发财的春秋大梦去，你们一分钱都得不到，你儿子在金玉坊的赌债更没有人帮他还，等着催债的敲破你们家的大门吧。”
呆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无比恶心。
程昭华狠狠地啐了一口，看着已经傻眼的方家人转身就走。
方明悟一听赌债，登时身子激灵。
“你这个贱人说什么呢，你和那个男的果然是沆瀣一气，来人啊，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你说老子没钱还赌债了，我现在就把你卖了！”
方明悟话音刚落，才走到院子里的程昭华就看见有不少的下人拿着棍子走了出来。
“真是个孽障。”方夫人朝着院子那边睨了一眼。
当初是她疏忽大意，让那个狐媚东西生下了这么一个贱种，本以为这个小贱蹄子性子软弱好拿捏，结果现居然反咬他们一口。
“把她给我抓住！”
方老爷面色阴沉。
不管程昭华从哪里来，都得抓回太后身边。
程昭华紧咬牙关，原本藏在袖子中的匕首也滑了下来。
当她重新踏入方家的时候，已经有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她就算死也不要再被送回去，成为别人的棋子了。
“程小姐。”
忽然一道人影不知从何而来，轻飘飘的落在了程昭华的面前。
竹桃手中长剑一横，将程昭华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跟我走吧，王妃娘娘在等您。”
“可是他们人太多了……”程昭华声音紧张。
竹桃扫了眼面前干瘦的家丁们。
她一只手就能打翻一堆。
“就这？”
竹桃轻而易举地就越过了府上的那些家丁，带着程昭华离开，气的方老爷在原地直跳脚。
竹桃直接将程昭华带回了颜夕歌的院子。
“你们回来了！”
薄荷一早就等在外面，看到竹桃带着程昭华回来后，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结果抬眼看到了程昭华脸上那明显的指印。
“程小姐……”
如今薄荷对于程昭华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加上今日在方府中的所见所闻，心里甚至已经同情可怜她。
注意到了薄荷的目光，程昭华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垂眸，难掩低落的情绪。
颜夕歌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动。
她已经让竹桃仔仔细细地调查了程昭华的身份背景。
只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可怜。
“王妃娘娘，这是太后给我的那瓶蛊虫。”
在看到颜夕歌后，程昭华抬脚朝她走了过去，并且从袖口内拿出了一个琉璃的瓶子。
瓶子中黑压压的，围了一团东西。
“王妃娘娘，明日便是十五宫宴，若有什么是昭华能够帮到您的，昭华一定万死不辞。”
颜夕歌没有回答，只是朝着程昭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好休息去吧。”
现在的程昭华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小姐咱们今日在方府那么一闹，他们会不会直接告到宫里去啊？”
薄荷有些紧张的询问着。
毕竟方家和太后还有联系，程昭华也是方老爷亲手送到太后手中的。
“他们不敢。”
方家人虽然口上说着和宫中的太后有关系，实际上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
程昭华能够得到太后的青睐养在身边，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方家人贪钱面目可憎，但这么多年生活虽是奢侈，却不敢过分的高调。
因为他们连进宫见太后一面都不可能。
何来告状呢？
低头将视线落在了手中的琉璃瓶子之上，里面那团成一团的小虫子，让颜夕歌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但颜夕歌也有些好奇，当朝的太后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
……
房间中，程昭华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眼前浮现着的都是方家人那些冰冷的嘴脸。
每一句讽刺都像是锥子样凿在了她的心上。
她双手环抱，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视线紧盯着地面，眼眶却悄悄泛红。
“娘……女儿想你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敲响。
程昭华吓了一跳，又是眨眼又深呼吸，慌慌张张地整理了一下，这才打开了房门。
没想到外面的人居然是颜夕歌。
程昭华愣住。
“王妃娘娘，你怎么来了？”
看着程昭华有些发红的眼眶，颜夕歌将手中的食盒提了起来。
“竹桃在楚玉斋买了点糕点，剩下的有点多了，我想着你好像应该没睡，我一个人吃有些无聊，能不能和你一起？”
颜夕歌方才也听薄荷说了，今天程昭华连晚饭都没有吃，从方家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间的门。
看着颜夕歌笑盈盈的脸，程昭华到底是没有将已经徘徊在嘴边的拒绝说出。
她侧开了自己的身子为颜夕歌让开路。
“王妃娘娘请进来吧。”
颜夕歌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自己会被拒之门外呢。
放下食盒，颜夕歌将里面的几道糕点菜肴拿了出来。
“这是楚玉斋他们家的招牌，蜜和酥，你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