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放手
墨澄空2021-08-01 17:115,406

  就在洛青衣收拾行李的时候,封以冥突然进来堵住她的退路,“你以为到了庭雁阁,你就能好好的生活,洗刷过去的一切?”

  封以冥怎么可能让她好过?王圣安将她送到庭雁阁的原因不过就是知道他与她不和罢了,还真的以为进了那呆子的眼睛了吗?

  “我从未想过要洗刷过去,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洛青衣微微一笑,像是看到了新的生命一般,这里至少没有侮辱人的将士,没有馊了的饭菜,没有让人的恶心的东西,又或者,以后她会离开这个地方,做奴婢也好,做细作也罢,远离封以冥,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洛青衣,你以为在你父亲害死了我爹娘以后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生活吗?”

  “那你想如何?洛家有没有害死你父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洛家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死法比你的父母还要凄惨百倍千倍,这是你想要的吗?封以冥。”

  第一次,她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并不是想要化解他心头的仇恨,而是满满的嘲讽。

  封以冥这些年能够活下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支撑他的是仇恨,如今大仇得报,他内心里必定是寂寞的,甚至失去了生活的方向,而洛青衣就是他剩下的最后折磨对象,如何可能就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封以冥,你觉得洛大人可恶吗?洛家人可恶吗?你觉得你父亲母亲可怜吗?我却觉得这世界上比他们还要可怜的人数不胜数,你冷酷无情,你心狠手辣的去对付那些挡在你前面,对你忤逆的人,不将你放在眼里的人,不择手段的坐到今天这个高位……”

  “你想要拥有很多东西,去争夺自己从前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如今,你权利有了,地位有了,面子有了,尊严有了,但是又有什么用?你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吗?还有自己所爱的人同你一起分享吗?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了。”

  洛青衣冷笑一声,她当然知道这种空虚,当然知道封以冥现在所承受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因为曾经的她便是这般。

  “洛青衣……”握紧拳头,他冲到洛青衣面前,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目光满是愤恨,

  是的,他寂寞,他痛苦,他孤单,他没日没夜都在寻找想要得到的东西和守护的东西,若是他愿意,这天下成为他的又如何,可是他不想,因为就算得到了这如画的江山也无法找回他失去的一切。

  这些,这些洛青衣都知道,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没人窥探了一般,所有的秘密都流露在外,甚至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好像已经被这个人知道,这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感到害怕。

  “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的父母死了,你的父母也死了,我的父母杀了你的父母,可是你也杀了我父母,我们同在一条路上上挣扎,如今的我就是当初的你,可是封以冥,我从未想过要亲手除了你报仇……因为我不想变成你如今这个模样,一个被仇恨所控制的人,活得不像个人。”

  洛青衣被他掐得快要窒息,嘴角却依旧上扬,双目满含嘲讽的看着他。

  “你这是要逼我杀了你不成?”

  “你能吗?”

  一次又一次,她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是的,杀了她以后就没人和自己一样过这种生活了。

  “做一个交易。”他放开他,嘴角上扬。

  “什么?”

  “从大皇子手中拿到令牌交给我,从此以后,各不相干,我当洛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那就是,我不再干扰你的生活,

  从她身上,他没有看到洛青衣影子,此刻他竟然有些相信,可能她真的不是洛青衣,不过就是洛家找来的一个替死鬼罢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她除了听他的她能如何?是的,她没有选择。

  封以冥没有理由欺骗她,就算她拿到令牌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这是封家的东西,为何最终会落到大皇子手中?洛青衣不知道,也没有心思想这么多。

  “好。”点头,发丝轻扬,嘴角含笑,带着几丝嘲讽的笑意。

  那抹笑容,封以冥怎么看都觉得刺眼,眼睛里划过什么,转身离去……

  勤学苦练,跟着这群女人同吃同住,她们身上都和洛青衣有着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极少说话,没有过去。

  这就是她们被选出来的原因,她们非常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更是清楚自己的位置,极少有那些不该有的思想。

  更是有人走,有人留,没有道别,没有问好。

  洛青衣时常跑到高处,看着那些离开的姑娘,没有笑容,也没有哭泣,犹如木头,从未有过喜怒哀乐。

  “来到这里,还是放不开该有的感情吗?”

  王圣安时常看到她独自一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脸上流露出悲伤,或许来到这次的女子都足够坚强,可是好歹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总会有情绪奔溃的时候,但是洛青衣却不一样,她从来没有……

  但是,又时常发现她一个人跑来这里,盯着远方,目送着人离开,又看着新人来,没有微笑,没有叹息,第一次发现,他竟是如此的不懂她。

  “王大哥,是人都有感情,例如我对王大哥的感恩,对那几个人的同情,但是这不能改变什么,人都有喜怒哀乐,可是当你发现身边人都没有,唯独自己有的时候,你难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怪人,更何况,我很喜欢这种没有喜怒哀乐的生活。”

  这些姑娘都埋藏自己的过去,想要让自己变成一张白纸,任人在上面图画,塑造什么就变成什么,可是她不想,她不想抛弃曾经,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上天给她安排的未来。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不是因为没有喜怒哀乐,而是因为没有伤害。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王圣安感叹了一声,随后看向她,“你同墨阳王。”

  “我这种小得犹如普通蚂蚁一般大小的人物,能同他有什么交集呢?”

  “你若不想说,我又不会逼你,何必如此干脆的撇开你同他的关系呢?”

  王圣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很多女人都巴不得自己封以冥能够扯上点关系,虽说怕他,可是也免不了还有这非分之想,但是这个洛青衣却不一样,看这模样是巴不得有多远跑多远似的。

  “王大哥若是真的想知道,又怎么会来问我?以你的势力,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了呀!”

  来到这里要感谢的第一个人便是王圣安,感谢尊重自己,感谢他没有轻视自己,感谢他当她犹如朋友一般。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替洛青衣改变什么。

  “太聪明的女人,总是不惹人心疼的。”

  “我会加倍疼惜自己。”

  她始终相信,求别人心疼,还不如自己心疼。

  王圣安无奈地一声意味深长的长叹,自己只看到了洛青衣的外在,她藏在骨子里的东西自己实在看不透。

  “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靠上一棵大树,为你来撑阴纳凉。”

  洛青衣笑着望向王圣安,自己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何德何能能有人抬举自己,根本不指望那可遇而不可求的贵人。

  “王将军,我洛青衣现在只能做好眼前的每件事,其他的就听天由命。”

  王圣安还不清楚洛青衣和封以冥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但也能感觉得到封以冥对洛青衣的不同。

  “我先走了,在庭雁阁这一亩三分地,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也会替你打好招呼,不会太为难你的。”

  “洛青衣在这里谢过王将军。”洛青衣点点头,心里有丝丝暖流划过。

  “不必言谢,一切靠自己,我要走了。”王圣安告辞离开。

  洛青衣也跟在王圣安身侧,要送送他,毕竟现在无以为报,只能相送一番。

  庭雁阁每天例行生活就是排练舞蹈,洛青衣跟其他舞姬相比,逊色太多,做不到像她们那样婀娜多姿的跳出舞姿。

  “你先不要跟着她们一起排舞,我先教授你基本功。”一位女舞师受命来教授洛青衣来学习舞蹈。

  “劳烦你了。”洛青衣规矩地拜个师礼,又让出空地让这位女舞师来传授舞蹈。

  “先不要忙着学舞,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叫修来凤,看你跟两位贵人交情不浅,日后土鸡变凤凰,莫要忘了今日我教你舞的恩情。”

  洛青衣没有想到会被这位叫修来凤的舞师很看好前途,心里一阵好笑,自己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而已。

  “若是我真有变成凤凰一天,定不会忘了今日恩情。”见洛青衣开口许诺,修来凤心中一喜,洛青衣要比其他舞姬被贵人看中的几率大些,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好了,我们就开始学习舞吧,我会尽心尽力地教导,你也要尽心尽力地学习,要知道,每过一段时间,你们这些新加入的舞姬都要被考核排名的,排名末尾的要被淘汰出局!”修来凤认真地向她嘱托道。

  洛青衣没有想到在庭雁阁还有着淘汰之说,也不敢大意,连忙说道“凤姐,你放心好了,我肯定竭尽所能学习舞的。”

  修来凤内心大定,生怕洛青衣因为有贵人在身后的关系,自恃甚高不守自己规矩,弄得自己左右为难,若是到时候洛青衣被淘汰,自己身为教授的舞师,也会面临惩罚的,自己和洛青衣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舞就是一种肢体语言用美的方式表达出来,想要表达出来就要有良好的基本功,所以我们一开始就先练习基本功。”

  练舞一开始就是开筋,就是将筋的柔韧性释放出来,这对练舞的初学者是一种极为痛苦的过程,洛青衣地腿被拉直按到地上,甚至借助绳索绑住两条腿往两边拉,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筋都要快被拉断了。

  “台上一小会,台下十年功,你先要忍受住痛苦,吃的起比别人更多的痛苦,才能跳的舞比别人好。”修来凤谆谆教导道,手上还在使劲为洛青衣拉筋。

  洛青衣没有叫疼,自己懂得这个道理。想要不被淘汰只能比别人辛苦,而修来凤也是帮助自己,没有谋害自己的心思。

  “你尽管来吧,我洛青衣还受的住。”修来凤心中生起几分敬佩,当年自己也是被拉筋,时至今日还心有余悸。

  周围还有和洛青衣同样被拉筋的初学舞姬,都叫苦不迭,但洛青衣是唯一一个挺住的人,自己要证明给别人看,尤其是封以冥,自己不会屈服。

  “好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修来凤提议道,不想让洛青衣太辛苦,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

  谁知道被洛青衣无情地拒绝了,她开口说道“凤姐,我没有关系,我们继续练习基本功吧!”

  一整天的时间,洛青衣把所有练习基本功的器械都试了一遍,用下腰了,有抬高腿的,有拉伸关节的,洛青衣有什么怀疑自己的筋都要断掉了。

  洛青衣无法指望别人的同情,那么只有对自己更狠,修来凤都被自己这位徒弟惊到了,这堪比酷刑的训练,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折磨自己。

  “青衣,练习基本功也要有个度,过量训练会被自己练废的。”修来凤拉住了疯狂训练的洛青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好,我累了歇会儿。”此时的洛青衣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站在原地都要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我也教授舞姬练舞好多年了,你是我见过最卖力的。”修来凤用佩服的目光望向洛青衣,她对自己太狠了,简直用生命在练习舞蹈基本功。

  “是吗,我有些头晕。”洛青衣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修来凤吓了一跳,连忙喊人来帮忙,洛青衣被抬进了房间,请太医一看,太医只是淡淡说道“只是一时的劳累过度,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等洛青衣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修来凤就在床边守护,见她醒来了,有些埋怨道“以后不要那么玩命的训练了,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

  洛青衣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身子骨还有些虚脱感,居然支撑不起身子起来。

  “你先不要动,好好在床上躺着休养。”修来凤起身端来一碗粥,送到了洛青衣眼前。

  修来凤和颜悦色道“这么长时间没有吃饭饿了吧,我专门准备一碗肉粥给你补身子,来,我喂你!”

  修来凤用木勺舀起肉粥来喂洛青衣,洛青衣也腹中饥饿,也没有计较细节,让修来凤喂自己吃起肉粥来。

  肉粥很香也很浓,自己好久没有吃这么美味的饭了。洛青衣一丝不剩地把所有的肉粥吃干净了。

  “这粥了的肉是什么肉,真的很好吃。”洛青衣感觉这肉的味道跟猪肉,牛肉,羊肉的味道都不同。

  “这肉是鹿肉,是梅花鹿的肉。”修来凤微笑介绍道。

  这是洛青衣第一次鹿肉,不得不感叹鹿肉的美味,带着一丝甜香的味道。

  “明天要不要歇上一天,等到后天在进行练舞?”修来凤看着洛青衣脸色苍白,实在不忍心让她明天继续训练。

  “不必了,我要继续去练舞。”洛青衣不肯放下一次练舞的机会,拒绝了修来凤的关切之言。

  “好,为了让你提高练舞进步更快,我会为你安排更系统的练舞方法。”修来凤真的被洛青衣这种拼命三郎的精神打动了。

  “谢谢你,凤姐。”洛青衣在这个人情冷暖的世界,感受到了来自修来凤的暖意,诚心诚意地感谢道。

  “今天早点休息,明日好有旺盛精力练舞。”修来凤站起身来,要离去了。

  洛青衣微笑着望着修来凤离开,暗暗咬牙明天继续拼命练舞,千万要挺住。

  明天很快到来了,庭雁阁就忙碌地开始练舞,衣着艳丽的舞姬在宽敞大殿里翩翩起舞,如同一只只蝴蝶。

  “我昨晚把你练舞的计划心里琢磨一下,我们要由外至内,训练你身体的各部分。”修来凤好几年教授舞蹈的经验,总结出一套有心得的练舞方法。

  洛青衣露出甜笑,如今自己跟修来凤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一切全凭修来凤来安排。

  “凤姐,如何练舞你来安排好了,我不怕吃苦的。”

  修来凤摇摇头,劝说道“我就怕你太吃苦了,现在反而心里担忧你累出个好歹来,想要你不要吃苦。”

  洛青衣轻点了几下头,微笑道“凤姐,我会注意身子,你不必为此太过挂念。”

  “我们开始练舞吧。”在凤姐的引导下,又把昨天练舞的项目重温一遍,一如既往的筋断掉的感觉,洛青衣咬牙忍受疼痛感,坚持下去。

  筋被拉开了,接下来就是将拉开的筋维持住,再让筋有更强的韧性,到时候能做出展现女子之美的动作来。

  洛青衣因为剧痛而疼的流出豆大的汗珠,修来凤都有些于心不忍,但依旧没有放弃对她的残酷修炼。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青衣,你要挺住,如果不适就告诉我。”修来凤心中满是担忧,生怕洛青衣在撑不住晕过去。

  “没关系,我还能挺住。”洛青衣的腿被抬高到极限。

  “你喜欢吃鹿肉,我会想门路给你弄来鹿肉做的肉汤,给你补补身子。”修来凤知道洛青衣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做紧要的事情就是进补,好跟上身体上的消耗。

  “谢谢你,凤姐。”洛青衣只能默默把修来凤的恩情记在心里,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报的。

  经过了一整天残酷训练,洛青衣被练得全身红肿,修来凤说这是正常反应,皮肤太嫩了就会如此,等到一些部位磨出茧子来就好了。

  一碗热腾腾的肉汤被修来凤端到了洛青衣的房间,微笑道“青衣,你趁热喝了肉汤,不要耽搁了。”

  洛青衣把一碗美味肉汤喝进了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感觉肉汤喝完,精气神恢复许多,全身都得到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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