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工厂见面时。
他递给她压缩饼干的样子。
那时他的眼神里只有警惕。
像只受伤的孤狼。
而现在。
那警惕里已经掺了太多东西。
有责任。
有守护。
还有她不敢深究的温柔。
"我帮你护法。"她拿起自己的两枚灵晶。
走到仓库角落的地铺旁。
睡袋上还沾着电影院的爆米花碎屑。
"你吸收的时候。"
"我守着门口。"
李二阳看着她蜷缩在睡袋里的样子。
头发散落在枕头上。
像铺开的黑色绸缎。
突然想起五天前在电影院的逃生通道。
她也是这样抱着膝盖。
在黑暗里给他唱跑调的童谣。
驱散了尸潮逼近的恐惧。
"睡吧。"他将煤油灯调暗。
灯芯爆出最后一点火星。
"明天一早开始吸收。"
苏微微点点头。
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裂缝。
月光从裂缝里漏进来。
在灵晶堆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像谁的手指在轻轻抚摸。
她知道李二阳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基地覆灭时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背包里还藏着队友们的狗牌。
现在又要带着她在末日里挣扎。
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
是不是就能替他分担更多?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灵晶。
冰凉的晶体里仿佛有暖流在涌动。
像李二阳每次握住她手腕时的温度。
仓库外传来夜行动物的悉率声。
或许是被遗弃的流浪狗。
在废墟里寻找食物。
李二阳靠在铁架上闭目养神。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节奏和他心跳的频率一致。
二十六枚灵晶在面前排列成环形。
最中心的三枚深蓝光晕越来越亮。
几乎要将他的影子吞噬。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正在蠢蠢欲动。
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经脉里的灼热感越来越清晰。
但二级战士的门槛到底在哪里?
没人知道答案。
基地的数据库早在爆炸中化为灰烬。
服务器的残骸现在还卡在百货公司的旋转门里。
幸存的老兵们也只知道模糊的传说。
有人说需要打通全身经脉。
让能量在百会与涌泉间形成闭环。
有人说要在心脏处凝聚能量核心。
像孕育一颗微型的恒星。
更多人则永远倒在了突破的路上。
尸体在能量反噬中化为焦黑的炭块。
成为灵晶的养料。
"不管怎样。"李二阳睁开眼睛。
眸子里映着灵晶的幽光。
像盛着两片融化的星空。
"必须变强。"
为了仓库角落里熟睡的女孩。
她睫毛上还沾着灵晶的粉末。
更为了在这该死的末日里。
找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他轻轻拿起第一枚灵晶。
晶体接触到掌心的瞬间。
淡蓝色的光晕顺着血管蔓延。
像有无数条冰冷的小蛇钻进皮肤。
在血肉间游走。
李二阳深吸一口气。
开始引导能量按照功法运转。
气流在丹田处盘旋上升。
经过膻中时激起剧烈的灼痛。
仓库里只剩下灵晶轻微的嗡鸣。
和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悄悄移动。
在李二阳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下颌的线条在光线下格外锋利。
苏微微其实一直没睡着。
她能感觉到能量波动越来越强。
像潮水般在仓库里涨落。
每一次涨潮。
都伴随着李二阳压抑的闷哼。
那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带着极力隐忍的痛苦。
她知道吸收的过程有多痛苦。
就像用钝刀子切割骨头。
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撕裂。
成长和痛苦是对应的。
但她没有出声打扰。
只是悄悄握紧了枕边的短刀。
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像她此刻的决心。
无论发生什么。
这次换她来守护。
夜色渐深。
仓库外的风声越来越紧。
卷着远处丧尸的嘶吼撞在铁皮屋顶上。
像是有无数只丧尸在徘徊。
它们的指甲刮擦着仓库的铁门。
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
但仓库里。
能量的潮汐还在继续涌动。
带着两个人的希望,仓库里的时间失去了刻度。
李二阳保持盘膝姿势整整三天,面前的灵晶从二十六枚锐减到最后一粒粉末,期间未曾合眼、进食,甚至没挪动过分毫,全身心沉浸在能量流转的世界里。
第一天吸收到第八枚灵晶时,他的皮肤泛起虾壳般的潮红,体内能量像沸腾的钢水在经脉里冲撞,每一次奔涌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牙关紧咬到下颌发酸,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游动,豆大的汗珠砸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在身下积成小小的水洼。
苏微微守在仓库门口,透过门缝望着里面的身影,掌心始终攥着短刀。
她能清晰捕捉到仓库里剧烈起伏的能量波动,时而如狂涛拍岸,时而似残烛摇曳,每一次狂暴的震颤都让她心跳漏拍,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去打扰。
第二天吸收到第十五枚时,李二阳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像在嚼碎玻璃碴。
体内奔涌的能量已膨胀到惊人的地步,经脉被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他甚至能听见骨骼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随时会碎裂成齑粉。
但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用意志强行约束着狂暴的能量,在丹田与百会之间反复循环,每一次周天运转都让肌肉纤维在撕裂后重组,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苏微微换了三次岗哨位置,给仓库门加了三道插销。
深夜时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哼,她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在地,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渗出血珠才惊觉疼痛——原来成长的代价从来都不是轻描淡写。
第三天吸收最后三枚深蓝光晕的灵晶时,李二阳的身体突然爆发出璀璨的蓝芒,光芒穿透他的衣衫,将整个仓库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