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铁门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时，李二阳正用砂纸打磨消防斧的刃口。
砂纸与金属摩擦的碎屑簌簌落下，在水泥地上积起一小堆银灰色的粉末。
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规律感，像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在末日里锚定着时间的流动。
苏微微坐在角落调配烟雾弹，搪瓷碗里的硝酸钾与硫磺正发出滋滋的反应声。刺鼻气味弥漫开来时，她时不时抬头看向李二阳的左臂——绷带已经换成干净的白色，渗血的痕迹比昨天淡了许多，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浅痕。
“伤口还疼吗？”她突然开口，手里的玻璃棒在碗里搅动出漩涡，透明液体渐渐变成浑浊的淡黄色。
李二阳停下动作，活动了一下肩膀。肌肉牵动伤口传来钝痛，却比预想中轻，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没事，”他拿起斧刃对着光看，锋利的边缘映出自己的影子，镜片后的眼睛在晨光里格外明亮，“下午就能开始加固围墙，那些钢板该往门后挪了。”
话音未落，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
像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混在晨风吹动铁管的哐当声里，稍不留意就会错过。
李二阳瞬间绷紧身体，消防斧在掌心转了半圈，斧刃指向门口的方向，肌肉贲张的手臂上青筋微微跳动。
苏微微也猛地站起，手按在腰间的灵晶短刀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抵着刀柄的防滑绳陷出红痕。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这处工厂位于废弃工业区深处，三面被倒塌的炼钢厂环绕，除了他们从未有活物靠近，连丧尸都极少涉足这片布满尖锐金属的区域。
李二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挪到铁门后，靴底踩过地上的铁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透过门缝向外望去，晨光斜斜地切开雾气，在地面织出一张金色的网。
晨光里，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贴着围墙移动，作战靴踩在碎石堆上的动作刻意放轻。他们手里的步枪枪口朝下，却时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其中一人的手臂上纹着蛇形图案——鳞片的纹路与张彪胸口的纹身如出一辙，只是尺寸更小些。
李二阳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斧柄的指节泛白，指腹深深嵌进木柄的防滑纹路里。
他之前还在说张彪不会冒险追击，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追查自己和苏微微上面，毕竟某日生存提升实力才是第一，此刻却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太低估那伙人的贪婪了，他们显然不想放过任何可能藏着物资的角落。
“两个。”他低声对身后的苏微微说，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像烧红的铁块浸在冷水里发出的闷响，“守住后门，别让他们绕过来，那里的铁栅栏还没补好。”
苏微微点头时，发梢扫过脖颈，带来一阵战栗。她握紧短刀，悄然后退，靴底踩在铁皮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像一只受惊的猫踮着脚尖移动。
李二阳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他猛地拉开铁门插销，铁栓弹开的咔嗒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门外的两个男人显然没料到里面会有动静
，举枪的动作慢了半拍。愣神的瞬间，李二阳已经如猎豹般扑出，消防斧带着破空声劈向左侧男人的咽喉。
对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捂着脖子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喷涌而出，在水泥地上汇成小溪，蜿蜒着流向墙角的裂缝。
右侧的男人反应稍快，端起步枪就要射击。
李二阳矮身躲过枪管，肩膀狠狠撞在对方胸口。他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像冬天踩碎冰面的声音。顺势夺过步枪扔到远处，金属枪身在地上滑出三米远，撞在废弃的机床腿上发出哐当声。
男人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黑血，伸手去摸腰间的匕首，皮质刀鞘在晨光里闪着油光。
李二阳没给他这个机会，消防斧横劈而出。刀刃切开空气的呼啸声里，伴随着骨头断裂的闷响，男人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垂下，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补刀的动作干净利落，斧刃从锁骨斜劈而入，彻底终结了对方的挣扎。
两具尸体倒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沉重的撞击声震起地上的灰尘。
李二阳站在晨光里，胸口剧烈起伏，左臂的绷带又渗出了血。红色在白色布料上格外刺眼，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沿着绷带的纹路缓缓蔓延。
他盯着尸体手臂上的蛇形纹身，怒火像岩浆在胸腔里翻滚——这些人竟然真的找到这里来了，地图上标注的“可疑”两个字，分明是把这里当成了待宰的猎物，显然是打算赶尽杀绝。
“处理干净。”他对走出来的苏微微说，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把尸体拖到后面的化粪池，那里的盖子早就锈穿了。武器全部带走，尤其是那把步枪，消音器看起来是新配的。”
苏微微看着地上逐渐凝固的血迹，胃里一阵翻涌，酸水涌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咽下去。她知道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张彪既然派了人来探查，就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不撕碎目标绝不会离开。
两人合力将尸体拖进工厂后院时，李二阳突然停住脚步。
他看着其中一具尸体口袋露出的半截地图，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猛地伸手扯出来时，纸张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泛黄的纸面上，用红笔圈出了废弃工业区的范围，他们所在的工厂被打了个问号，旁边标注着“可疑”两个字，字迹潦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地图边缘还画着三个箭头，分别指向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入口。
“看来他们还不确定我们在这里。”李二阳捏着地图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腹将脆弱的纸张捏出褶皱，“这两个只是先锋，后面肯定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