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所以呢?”
沈棠还是没明白,蹙起了眉头。
她的目光懵懂澄澈,毫无私心的落在了陆庭宴身上,让他更加觉得自惭形秽。
同时又生出一点别扭的心思。
陆庭宴脸上的肌肉绷着,咬牙切齿道:“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清楚?”
沈棠一脸懵,“我清楚什么?”
她是真被陆庭宴这车轱辘似的话给绕懵了。
陆庭宴这意思……是说在意她吗?
“你——”陆庭宴气急败坏,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恨不得一口咬在沈棠茫然张开的嘴唇上。
他把话说明白,“我真的喜欢你。”
沈棠依旧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所以呢?”
陆庭宴心里涌起一阵挫败感,忍着剖析内心的羞耻,牙齿轻微打着颤。
“之前的事情,我要和你说声抱歉。”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甚至不知道现在挽回还能不能换来补救的余地。
“我之前是因为不想看着你和我划清关系,才强迫你和我在一起的。”
“我想见到你,可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才会说出我玩腻了为止这种话。”
“所以,我想一切重来。”
伴随着这几句话,沈棠和陆庭宴的脸皮同时变得滚烫。
两人看向彼此,都是亲过嘴的关系了,现在却纯情地连手都不敢拉。
沈棠理清纷杂的思绪,皱眉看着他,“那这和你不回我的消息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现在还保护不了你,所以不能拖累你。”陆庭宴沉默了几秒。
他捏起拳头,认真地一字一句开口:“等我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我再来……再来追你。”
“追”这个字陆庭宴说的特别小声,不自然地撇过头去,仿佛怕因此暴露内心更汹涌澎湃的情感。
沈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捂住了嘴,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心里就涌起了股甜滋滋的喜意。
可是,暂时分开这件事,她不同意!
“为什么?”陆庭宴有些气恼,“之前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这段时间,我们就像之前一样当陌生人,不行?”
“不可以。”沈棠强撑着坐起来,说话时胸腔跟着隐隐作痛。
她脸色发白,却目光坚定道:“我说,不行。”
从私心讲,她不想和陆庭宴退回到陌路的位置。
从正事上看,三日后就在眼前,她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对方离开。
“你……”陆庭宴皱了皱眉,有些被沈棠的态度激怒。
为什么明明遂了她的心愿,她却还是不满意?
像是有多么舍不得自己似的。
他忍不住抬手撑在沈棠的两侧,弯腰逼近她的脸,冷下声音质问,“沈大小姐,你被迫和我虚与委蛇的,难不成不想早点甩了我这个麻烦?”
“对我忽冷忽热,想养了一只玩物一样,让你解脱,不是更好吗?”
沈棠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想到自己刻意远离他时,少年露出的被刺伤的神情。
刺猬好不容易坦露出柔.软的腹部,如果退一步,可能就会被它保护自己的尖刺刺伤。
但那次态度转变的理由,她又不能对陆庭宴直说……
“没话了吧?”陆庭宴冷笑了声,准备抽身离开。
但下一刻,沈棠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皱紧着眉头。
“……我们那时在谈恋爱,我一个女孩子,情绪反复又怎么了?你就不能让着点我吗。”
这下轮到陆庭宴懵了,僵在原地,浑身骤然紧绷。
他罕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眼底的惊愕一闪而逝。
沉默了一两秒,陆庭宴问:“我们,一直在谈恋爱?”
沈棠觉得这样的他莫名有几分纯情可爱,她忍住笑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理所当然地哼了声:“对,我们就是在谈恋爱啊,难道你还不承认了?”
陆庭宴眨了一下眼,耳根红透了。
不管他外表多么冷漠,其实也就是个十九岁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罢了。
而且周启明已经解决了,她也可以不用再装了!
沈棠高兴地笑眯起眼,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重重几下咳嗽声。
两人心中皆是一惊,像做了贼似的赶紧分开。
沈鸿志手中提着保温饭盒,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个把自己乖女儿拐走的混小子。
沈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爸爸,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怕你被某些图谋不轨的人给害了!”沈鸿志拧开保温饭盒,云吞的鲜香味冒了出来。
他把勺子塞给沈棠,转头看向陆庭宴,“厂子里刚进了一批原材料,正愁着没人看押,你要是闲着,就去帮忙。”
沈棠忍不住插话,眨眼道:“爸,他这几天都陪着我忙活,需要休息休息,不然身体受不了的。”
沈鸿志胸口顿时噎了一口老血。
他精心养大的闺女,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与此相对,陆庭宴的反应倒是稀松平常。他深深看了一眼沈棠,说了一句“我去”,然后就跟个雕塑似的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沈棠挽留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本想着这几天就让陆庭宴和自己寸步不离地呆着,结果计划刚冒头就让自己老爹亲手掐死在了摇篮里。
沈鸿志生怕女儿再一次受刺激,没强烈反对,只是投来意味深长一瞥。
这小子,哪怕帮过自己和女儿,可在他心里也没比那个周启明强多少!
谁能保证他不是跟周启明一样的心思,其实只是想图自家的钱?
离开医院后,陆庭宴被沈鸿志带到了卸货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车上沉重的货物,把管事叫过来,指着陆庭宴就冷哼着吩咐:“我给你送来一个小工,身体好着,把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干,不用客气!”
陆庭宴眸光动了下。
当着沈棠的面,沈鸿志说的是看押货物,现在却变成了脏活累活,一看就是给下马威。
不过他愿意受着。
管事一眼就看出蹊跷,脸上堆着笑把沈鸿志送走,转眼面对陆庭宴就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这车货都是紧要的,你一个人,把它们全卸了。”
硕大的木箱子里,装的都是塑料材质包装的原材料。卸货的时候必须当心,一个磕碰就容易损坏。
让陆庭宴一个人卸,完全是在故意折磨人。
他看了一眼管事,紧抿着唇不说话,跃上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