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难得感到了些许羞愧。
她笑着摇头，“够的，阿姨给我的工资和买菜用的零用钱都很丰厚，你不用替我担心。”
王周雅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也不想让沈棠离开，家里请过不少阿姨，但年纪偏大，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不比沈棠，还能辅导她做作业。
这个姑娘心地单纯，想什么就在脸上写着。
沈棠只用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计策”生效，把手上拎着的打包盒放在一边，揪住了衣服的一角，表情十分难为情。
“周雅，你能不能答应我，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妈妈？”
王周雅愣了一下。她和王纤云之间没有秘密，也从不做违逆母亲心意的事情。
犹豫道：“可是我妈妈脾气很好，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沈棠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在半空中晃了晃“但我不想让你妈妈觉得我是个骗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良心痛了一下。
但为了终极目标，沈棠只能继续道：“这算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好不好？”
王周雅一抬眼，就撞见了一双微弯的眼睛，当下脸就是一红，只觉得沈棠像是天仙下凡。
神仙姐姐的请求，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她用力点头，和沈棠拉钩，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响起，“说出去我就是小狗。”
沈棠忍不住笑出声。
她拎着打包盒和王周雅一起上楼。刚才的小秘密无形中又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尤其是王周雅，叫沈棠“姐姐”的时候更加亲密。
她们可是同一条战壕中的战友！
沈棠装作不经意问：“周雅，我还没见过你爸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爸爸可厉害了！”闻言，王周雅立刻来了兴趣，掰着手指头和她数落周国维的优点。
在她心里周国维毫无短板，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父亲，还是个好父母官。
王周雅年纪还小，说话的语气难免夸张。但沈棠能听出她对周国维的崇拜没有作假，是实打实的。
王周雅打开了话匣子，丝毫没有留意身边沈棠逐渐复杂的眼神。
……打破平静的生存环境，让她直面血淋淋的真相，对一个懵懂不知人事的小姑娘而言，实在太过残忍了。
周国维在省洲醉生梦死。
虽不喜章文婧，但对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了却了他心中的一桩憾事，剩下的时间也就没再翻脸。
章文婧知道自己和周国维不长久，也不在乎所谓的上位，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多捞好处。
珠宝包包，什么贵她要什么。
就算以后被周国维一脚踹了，也有真金白银拿。
两人的生活荒唐，沉迷在灯红酒绿里，直到周国维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彻底慌了神。
他看着来电人姓名，陷入了呆滞。
岳丈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他，除非有要事发生。
周国维咽了口唾沫，想装作没听见。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洞悉了他的意思，挂断之后紧接着又来，急促的电话铃声就像定时炸弹即将爆炸的倒计时。
他没法糊弄，搓了一把手心里的汗，心一横，将手机放在耳边，“爸，什么事儿惊扰到您老人家了？”
“你在省洲预约了一个孕检套餐，孩子是谁的？”
对面的声音不怒自威。
周国维心一跳，眼皮抽搐了几下，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下意识打着哈哈，“爸，您这是听谁说的，我哪——”
“别废话。”王清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这个女婿心里的小九九。
王清江不是不知道周国维入赘心中有怨，所以对他这几年的作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底线是绝不能纵容一个私生子登堂入室！
所以当他收到那封莫名其妙的举报信时，气得差点掀翻桌子，甚至没凭自己的人脉调查，就直接打电话和周国维求证。
一听这畏畏缩缩的语气，王清江心里门清，信中说周国维和一个贱胚子在省洲养胎，这是板上钉钉的的事了。
“男胎，都快三个月了，你可真厉害！”想到自己挑来挑去找个这么个下贱的上门女婿，王清江又气又急。
他手中捏着举报信里带着的检测报告，眼神阴沉。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追究寄这封信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只想赶紧收拾掉那个小三肚子里的贱种。
周国维没想到王清江连这个都知道了，质问道：“你调查我？”
他从最开始丑事败露的恐慌中挣扎出来，感到了后来的愤怒和心惊，怨恨更加浓烈。
给王家当牛作马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个外人！
王清江冷笑，“你还有脸反问我？”
他不想让单纯的女儿孙女心碎，给周国维最后的机会，“把那个孩子打了，他和你的前程，你只能选一个。”
“爸，你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周国维面色惨白，咬牙切齿。
王清江虽然退下来了，但手中的人脉还在，对付他易如反掌。更何况周国维清楚自己不干净，能做文章的事情多了去，随便找一件就能让他丢了乌纱帽。
他审时度势，放弃那点可怜的自尊，哀求道：“我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儿子，哪个男人不想传宗接代，您让我入赘，不也是想传承自己的香火吗？”
周国维保证，“这个孩子就是个私生子，绝对不会脏了纤云的眼睛，以后我挣下的家业也都是周雅的，不会让我儿子损害王家的利益。”
“我儿子？”对他说的这些话，王清江半个字也不相信，“连影都没有的亲儿子，这就开始挂在嘴边了？”
要真生下来，就是个祸害！
他还是那句话，“要是你非要什么香火，非得传宗接代，那你直接退休吧，到牢里去养你那个宝贝儿子！”
王清江不和他多费口舌，撂下最后通牒，直接挂断电话，只留周国维呆呆握着手机，跌坐在床上。
他失魂落魄，比起自己的前途，那个儿子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门缝里透出一只眼睛。
章文婧摸着肚子，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眼神变了变，没发出一点声响，沿着墙溜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