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这么半天，沈棠的腿都酸了。
她只好也蹲下来，用手戳了几下刘萱言的肩膀，强行把人脸抬起，诧异地皱了下眉。
刘萱言的哭相可以说相当惨烈，眼皮被袖子磨破，整张脸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你说我可以，我说你不行，你可以讲点理吗？”沈棠忍着无语掏出纸巾，甩到刘萱言空着的那只手中。
刘萱言死命咬住嘴唇，鼻头通红，用力憋着眼泪，但依旧不肯服软。
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肯定以为欺负人的是自己。
沈棠满脸无奈，怀疑刘萱言要把自己的衣服扣烂，“我不说了，你先松手，行不行？”
刘萱言闻言迟疑了一下，攥得更紧了，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整个人显得无助弱小可怜。
沈棠想不通，为何自己会遇上这么个冤家。
爱挑事儿，还爱耍赖。
“我真不去了，班长作证。”沈棠只好又做一次承诺。
刘萱言飞速回头瞥了一眼顾明远，他也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个见证人的身份。
接着沈棠眼前一晃，纸巾掉在了她的脚下。
刘萱言飞速松开了她，一句话不说便往外跑，将任性进行到底，只留沈棠和顾明远面面相觑。
顾明远吐了口气，看着沈棠满眼歉意说道：“我不知道她会这么想，把怒意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对不起。”
“没什么。”沈棠看了眼不成样子的衣袖，把好心递出去的纸巾重新揣到兜里。
她朝着刘萱言跑远的地方扬扬下巴，“我和她认识，早就习惯了。”
“你们两个——”顾明远有点好奇。
沈棠耸耸肩膀，神秘回答：“陈年旧怨。”
她不想和顾明远这样的风云人物牵扯太多，立刻终结了对话，重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通陆庭宴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下就被人接起。
“你最近干嘛呢？”沈棠一直怀疑陆庭宴口中打工的真实性，所以当陆庭宴坦言相告时，她还愣了一下。
“你打算去申市炒股？”
“对。”对面的陆庭宴应道，声音已经带了几分磁性：“我有把握。”
九几年，正是股市蓬勃兴旺的发展阶段，不少胆大的人堵上全部身家试水，赚得盆满钵满。
股市的风云变化提供了许多可能，也带来全新的挑战，有人借助着这股东风鼓起腰包，但也有人输得一败涂地。
“你的本金足够吗？”
相较于担忧，沈棠选择相信陆庭宴。
他上辈子也是在申市发家，靠着炒股攒下了原始资本。
“不够。”陆庭宴笑了下，“你打算给我钱？”
“说正经的。”沈棠也跟着笑，“只要我有，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一阵暖流在陆庭宴心底涌过，他似乎能够看见电话那头女孩的笑颜，唇角微微上扬。
“不用，我有本金。”他声音沉沉的，低哑入耳：“而且放心，我有分寸。”
沈棠在脑子里疯狂搜索着上辈子，陆庭宴从商生涯的细枝末节，不多时，还真想到了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发生的大事。
陆庭宴在申市的闯荡并不一帆风顺，刚入股市时，被人算计，跌了一个大跟头，元气大伤。
“我和你一起去。”沈棠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陆庭宴不想她来回奔波，“我是去做生意，没有危险，你不用跟着来。”
“正是因为没有危险，你才会答应我。”沈棠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不然有危险的时候让我跟着你吗？”
陆庭宴哑口无言。
沈棠换成另一种类型的攻势，语气带上了些许撒娇，软糯糯道：“国庆假期马上就来了，我有时间，想去看看你，难道你不想我吗？”
哪怕不是面对面，陆庭宴也无从招架。
他实在拗不过沈棠，便答应下来，但提出要求，“如果学校有其他安排，你就乖乖待在海市，别到处乱跑。”
“知道啦。”沈棠心满意足，绘声绘色和他描述了迎新晚会的盛况，这才挂断电话。
她脸上扬起笑，准备回宿舍，可刚走几步，就看见前方路灯下面站着一个人影。
顾明远？
沈棠眼里闪过丝诧异。
“你，一直在跟着我？”她心生不喜，对顾明远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没有听到。”顾明远洞察了她的不悦，“刚才想问你个问题，但是你走得太急，我只好跟过来了。”
“我们上课还会见面，有什么问题非要立刻问？”
沈棠戳穿了他。
顾明远脸上的笑意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我是想跟你请教CMA考试的事情，听说你正在准备，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交流。”
十有八.九是从刘萱言的嘴里听到的。
真是多嘴！
沈棠在心里暗骂，脸上却始终维持着淡漠疏离的笑容。
“其实我也不懂，你可以去请教老师。”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拒绝了对方。
以顾明远这个家庭条件，如果真心想考CMA，有太多资源和渠道，犯不着来跟她一个普通学生打听。
同时，她还莫名想起陆庭宴对顾明远的抵触。
这人不一定喜欢自己，但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坦荡。
话音落地，顾明远的脸色有肉眼可见的失望。
他并未多说什么，又说了一句抱歉，主动消失在离渚的视线中。
沈棠吐了下舌头，选择相反的方向离开。
……
国庆假期如约而至，去申市的一行人中多出了个新面孔。
季沐川的朋友，李昊冉。
这人长了一张讨喜的小圆脸，皮肤比许多小女孩还要白，一双眼睛又闪又亮。
他见到沈棠，夸张地“哎呀”一声，“何德何能，李某今天居然能看到天仙下凡。”
季沐川用肩膀怼了下他，“别贫嘴了，当心小陆找你麻烦。”
他和沈棠多日不见，并未疏离，反而双手合十无奈的求饶道：“帮那小子瞒着你的事，千万别记怪我，他是罪魁祸首，我就是个做事的小喽啰。”
之前季沐川就在电话里道了不止一次歉，见面又正儿八经旧事重提，足见内心之恐慌。
说真的，一想到沈棠那时失魂落魄的架势，他就止不住后怕。
幸好没出什么事儿，不然他良心上真过不去。
“行了行了。”沈棠挺乐意陆庭宴和季沐川交往，噗嗤笑道：“你这哪是在道歉，分明是在打趣我。”
陆庭宴穿着一身黑衣，原本走在众人前面。
听到后面的笑声，直接伸手把沈棠拉到了自己身边。
“去香格里拉酒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