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刚才这人明明已经看见他们进来了！
廖志勇睁着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一直不吭声干嘛，在旁边等着，累坏了吧？”
“不累。”沈棠垂在身侧的手紧攥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个淡笑。
她的视线扫过包间里的陈设，不咸不淡恭维，“看来廖叔叔日子过得滋润？”
“一般，一般而已。”
廖志勇是个老狐狸，笑呵呵喝了几口啤酒，将视线放在很有存在感的陆庭宴身上。
他眼珠一转，故作惊讶道。
“小陆怎么也跟着来了？”
没等到陆庭宴答话，廖志勇又接着说。
“你爸爸的事情我听说过，难为你这个孩子了，不过……你跟我们厂长大人的千金走得这么近，他同意了吗？”
每句话都照着陆庭宴的心窝子戳。
沈棠神色一凛，但手腕却被陆庭宴圈住，安抚地摩挲了几下。
陆庭宴视线冷冷地看向廖志勇。
他嘴角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配上漆黑的瞳仁，反而让人看了胆战心惊。
一看就是个疯子。
廖志勇突然想到了外界有关陆庭宴的“传说”。
陆远图当时闹的那档子事很大，大家都疯传他是被鬼下了降头。
这使得陆庭宴在廖志勇眼中也变得邪气了起来。
他下意识收敛了脸上明晃晃想要看笑话的神情。
陆庭宴冷淡挑唇，“谢您老人家关心了。”
“哪里哪里。”廖志勇笑容尴尬，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沈棠直奔主题，“和海市政府的那笔订单，中间有什么隐情？”
她现在还不打算和廖志勇彻底撕破脸，问的问题给了对方充足的余地。
廖志勇完全可以说他是被人逼的。
但他没有。
沈棠听见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廖志勇将酒杯放在一边，摆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
他拿出了长辈的架子，意味深长道：“小棠啊，这事说起来，也只能怪你，谁让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
廖志勇耸耸肩，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也做不了什么主。”
沈棠控制住发抖的声音，“想搞我的人是谁，你直说就成。”
“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廖志勇的神情相当苦恼，掐了掐鼻梁上的软肉。
他一拍大腿，“你爸的货又吃不死人，添加超剂量的添加剂，顶破天就是违规违约，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厂子倒闭，你爸去坐几年牢。”
廖志勇轻描淡写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再计较下去，只会更差！”
沈棠眼中燃烧着两簇火苗。
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消退了心口的那阵灼热。
“既然如此， 那也让我死个明白，幕后黑手是谁。”
“我脑子里有泡？”沈棠执着的问话让廖志勇脸色一变，挥了挥手，“趁着我现在心情好，赶紧滚开！”
他羞辱沈棠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过身子，继续和那几个大气都不敢出的陪酒小姐推杯换盏。
沈棠往前走了一步，忍住了将酒瓶砸到廖志勇头上的冲动。
她无论如何也追问不出更多线索了。
想到这里，沈棠闭了闭眼。
她朝陆庭宴使了个颜色，想要推门而出。但在手即将按上门把手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咳嗽。
廖志勇：“把录音笔放下。”
“什么录音笔？”沈棠装作听不懂，拉着陆庭宴的手就想往外冲。
但走廊上突然跑出来了几个穿着黑衣的小混混，凶神恶煞地守住了门口。
廖志勇哼哼笑了几声。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骗不了我。”
他撕下了伪善的伪装，狰狞地笑着，目光中带着鄙夷。
“把录音笔放下，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没关系。”陆庭宴面露凶色。
虽说没问到幕后黑手，但录音笔中记录的对话足以证明隐情。
他不动声色把沈棠护在身后，自己直面外面的打手。
“我能挡得住。”
他能，但沈棠不敢！
以一对多本来就鲜有胜算，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置陆庭宴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沈棠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她把录音笔扔到了地上，“现在能让我们离开了吗？”
廖志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点了点头。
门外的打手接收到了指令，侧身让出了一条道。沈棠拉着陆庭宴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眼下该怎么办？”陆庭宴回头看了一眼KTV，“我找人去抢，或许还能抢回来。”
“估计早就被销毁了。”沈棠一声苦笑。
她和陆庭宴走在回家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廖志勇的意思是，这个幕后黑手是冲着她来的？
“海市……”沈棠喃喃自语，恍惚间想到了什么，站在了原地。
陆庭宴跟着停下脚步，“想到线索了？”
沈棠得罪的人不算少，还活跃在外面的却不多，能和海市扯上关系的更是少之又少。
“你还记得顾明远吗？”沈棠说出那个久违的名字。
陆庭宴死也不会忘记那个人！
他赶到别墅，看见的那一幕，正是顾明远拉着沈棠的头发，将人拽上楼梯，凶残暴力。
沈棠：“他的爸爸，就是海市的大人物！”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顾明远在监狱服刑了大半年。
沈棠几乎已经把他忘了。
顾家人很能忍耐，直到这时才给出凶狠的报复，而且算无遗策，每一个步骤都环环相扣。
沈棠甚至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们怎么能伤害我爸爸？”沈棠苦恼地抓着头发。
顾明远的父亲身居高位，她想不出可以撼动对方势力的法子。
沈棠情绪陷入崩溃，眼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滚落，掌心多出了几个指甲掐红的印记。
陆庭宴把她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
“千万别心急，不是还有一个廖志成吗，他知道当初规定的执行标准。”
只要廖志成承认，沈鸿志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他早就跑了。”沈棠抓住陆庭宴的衣服，声音呜咽。
当初抓郑栏的时候，就有侥幸的成分在。
廖志成的背后又有顾家撑腰，找到他，比大海捞针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