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的女孩由当地的警察护送回家,沈棠三人则要继续上路。
从警局出来,陆庭宴依旧是那副冷漠无情的样子,连眼神都不曾在沈棠的身上过多停留。
他拉开车门,声音是熟悉的低哑:“这里找不到住的地方,我们要连夜赶去海市。”
沈棠一直在等着他开口解释,等了半天,只等来了一个冷漠以对。
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倔强地站在原地,放进口袋里的手死死攥住,指甲差点嵌进掌心。
李清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陆庭宴维持着打开车门的动作,下颌冷硬,“快点上车,别耽误时间。”
“咱们,走不走?”李清徐觉得自己像是被夹在中间难做人的尴尬看客,只好出声问沈棠。
沈棠冷声回答,“不走。”
她都顾不得有李清徐这个“外人”在场了,一双眸子泛着微润的水意和死死的倔强。
陆庭宴似乎叹了口气。
他直接将车开在了沈棠和李清徐的身前,降下车窗,“已经是深夜了,不走,就要在外面等一晚上。”
“等一晚上怎么了?”沈棠冷过头,不想看到陆庭宴这张自以为是的脸。
警察局的门外便是马路。
沈棠一定要争这口气,“世上又不是只有一辆出租车,我等别人的。”
夜深人静,马路上只有路灯在发着幽幽的光,根本就没有出租车的影子。
只有偶尔几个醉汉在路上摇摇晃晃地走,实在撑不住了,就地躺在地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浑浑噩噩就是一晚。
沈棠死咬着牙,就是不肯服软。
李清徐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脸上巡视,无奈叹气。
她索性跟门卫借了个凳子坐着看戏。
年轻人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真要在这里犟上一夜。
陆庭宴从车窗里只能看到沈棠抬起的下巴,微微苦笑。
夜深露重,气温直降。
沈棠的外衣脱给了被救的女孩,此刻身上的衣着单薄,站了没一会儿就感到了一阵凉意,只好用手搓着胳膊。
她这些动作全都落入到陆庭宴的眼里。
陆庭宴推门下来,走到了沈棠的眼前。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沈棠的视线,他把衣服脱下来,递到沈棠手边。
沈棠不要,甩开手,指尖拼了命地往后缩,不想和陆庭宴有任何身体接触。
“你这就是在耍小性子。”脑袋上方传来了低低的一声苦笑。
陆庭宴张开胳膊,将外衣直接拢在了沈棠的肩头,拽着她的胳膊帮她穿好,随后拉上拉链。
沈棠从一开始的抵触变成沉默,她像个玩偶一样任凭陆庭宴动作。
穿好衣服,她不服气地推开陆庭宴,“我才没耍小性子,到底是谁耍性子?既然装作不认识我,那看着我冻死在外面好了。”
陆庭宴声音微恼,“别乱说话。”
“我——”沈棠对上了他的眼睛,强行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陆庭宴的眼神莫名执拗,带着唯恐失去珍宝的一丝恐惧。他不想看到沈棠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虚无缥缈的假设,陆庭宴也万分抵触。
沈棠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你在联合季沐川一起骗我。”
数公里之外的季沐川在睡梦中狠狠打了个喷嚏。
沈棠磨着后槽牙,“我相信他,所以他说你走了我就觉得你走了,其实你一直就在我身边。”
“你别怪他。”陆庭宴看着沈棠绞在一起的手指,生怕她把自己的手指头折断,便强硬地将其分开。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是我把他拉下水的,要怪怪我。”
“你们两个这是还有革命情谊了?”沈棠扯了扯唇,有种被背刺的感觉。
分明他俩关系不怎么样,陆庭宴对季沐川还一直鸡蛋里挑刺,左看右看都不顺眼。
想到这里她更气塞了,“我马上给他发消息,让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你就是个大骗子。”
陆庭宴轻而易举认错,“我是骗子,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让老师也在外面等一宿吗?”
他两手撑在了沈棠的肩膀上,认真商量。
沈棠感觉自己又成了不懂事的那一个。
陆庭宴把车拉开,“我跟你认错,先上车,以后慢慢算账。”
“以后”两个字莫名其妙戳中了她。
看来以后陆庭宴不打算躲了,看来两个人还有个天长地久可以期待。
沈棠原本是一条气鼓鼓的河豚,轻易地泄了气,不过碍于面子还是冷着一张脸。
她两腮气鼓鼓的,钻进了车里。
陆庭宴看向李清徐,“您也上车,我们连夜赶过去。”
“这就吵完了?”李清徐似笑非笑。
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结束,车内的气氛依旧十分压抑。
陆庭宴沉默地开车,沈棠则在一边生闷气。
她一下子幼稚了许多,像个左等右等等不来关注便非要拿乔的小孩 ,“口罩不戴了?不把自己遮那么严实了?我还以为你才是那个变态司机!”
陆庭宴对她有求必应,“你要是想让我戴,那我就带上。”
沈棠的脸肉眼可见一下子气黑了。
她把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扔到了副驾驶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要划分界线的样子。
“我可不敢让您老人家做事,不然哪天又闹个失踪。不过闹失踪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我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去警局报案都不一定有警察接收。”
陆庭宴关上了车窗。
他属于单方面承受的那个,任由沈棠发泄着自己的怒气,脸色变都没变,车速也一如之前平缓。
李清徐做了殃及池鱼,按了按耳朵。
沈棠那张小嘴叭叭叭不饶人,换着法子挑衅陆庭宴。
她看不懂年轻人相处的小情.趣,便闷声在一旁当个哑巴。
陆庭宴找出一瓶水,扔给了沈棠,“我只想知道你的秘密。”
“秘密?”沈棠的声音抬高,沉默了一秒钟,又渐渐弱下去,“我能有什么秘密?”
从气质高昂到夹着尾巴不敢出声只需要一步。
李清徐觉得好笑,赶紧摁住上扬的嘴角,同时也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沈棠。
陆庭宴声音平静,可每一个字落在沈棠耳边都像是惊雷一般。
“不能说吗?”
“巧合而已,都是巧合。”沈棠结巴搪塞,支支吾吾回答。
之前还默契地揭过不提,现在怎么又开始严刑拷问了?
陆庭宴忽然停下了车,转过身子。
“都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