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远揉了揉眼，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
网上他行贿的照片正在疯传，已经有人人肉出了他的住址和公司电话。
甚至还有网友要组团给他献花圈。
看着网上谩骂的评论，牛力远急得冒出了一脑门子热汗，想给顾市长的秘书打电话求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人家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自然没工夫理会他。
“要是老子知道是谁害了我，我非挖了他的祖坟！”
牛力远无能怒吼。
他跌坐在椅子上，还没想出个眉目，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急促敲门声。
打开一看，警察正面无表情看着他，出具了逮捕证。
这下彻底完了！
牛力远眼前一黑，“扑腾”一声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南极科技老板被立案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引发了金融市场上的一次震动。
不光股票大跌，和政府签订的项目也跟着泡了汤。
整个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就连清洁员工也心不在焉，盘算着该怎么找到下家。
老员工最起码表面上还能坚守岗位，但新员工就明目张胆地聚在一起，商量着出路。
“当初咱们真是打错了算盘，南极科技给的工资高，但这里面水太深了。”
“就是，万一这回的事情再牵连到我们，多得不偿失，那可是要吃牢饭啊！”
牛力远用钱把他们买过来，但没彻底收服人心。
有一个带头不服，剩下的就更加浮躁，越想越觉得不能继续在南极科技干耗。
他们一个个都是正经大学生，有一身好本事，在哪里不能闯出个新天地来？
“对了，就是之前陆庭宴个工作室，他们最近重组注册了个新公司，叫什么棠庭，给我发offer了。”
“什么？”有人疑惑问道，“之前咱们不是把人家鸽了吗？他们还愿意要你？”
“不光是要我，他们的HR说了，要是你们还想去，他们也愿意。”
这句话就跟炸弹似的。
话音落地，人群里就炸开了锅。
棠庭公司的声誉极佳，而且还愿意为他们支付违约金，是跳槽的不二之选。
“成，那咱们就一块去，总比等着姓牛完蛋强！”
这个提议一呼百应。
次日，南极科技副总牛力峰收到了成摞的辞职信。
他是牛力远的表弟，说是心腹也不为过。牛力远在警局接受问询，公司里只剩下他坐镇。
看着如出一辙，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改过的辞职信，牛力峰脑袋阵阵充血。
他骂道：“当初我哥花了这么多钱把你们雇过来，现在他落难了，你们一个个的就开始忘恩负义，良心都被狗吃了？”
牛力峰盛气凌人，拿起辞职信，“唰”的一下扔到辞职员工的脸上。
有一部分人噤若寒蝉。
但也有一部分人毫不相让，反唇相讥。
“那总不能让我们跟着你哥一起去坐牢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要辞职，你拦不着！”
牛力峰在公司的威信远不如牛力远，见状也只能急得乱转圈，最后还是司机提醒他。
“要不去问问牛总，看看他有啥办法？”
但哪知牛力远一在监狱里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血压飙升，眼白往上翻，直接晕了过去。
躺在床上歇了大半天都没缓过来，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止十岁。
“完了啊……完了啊……”
他就跟只会说这三个字一样，捂着胸口，眼白里爬满了红血丝。
他呕心沥血才打拼下来的公司，这回是彻底倒了。
南极科技日暮西山，棠庭这边却喜气洋洋。
原因无他，之前被牛力远耍阴谋诡计抢走的政府项目，又开始重新招标了。
因为牛力远闹出的行贿丑闻，这次招标尤其注重公正。
侯旭他们几个技术骨干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主动留在公司加班，几天就设计出了一个全新，并且比之前更加优化的方案。
毫无意外，他们当仁不让地拿到了项目。
另一头，顾市长正焦头烂额。
秘书是他的心腹，背地里替他干了不少见不得台面的事。
现在秘书被查，他就如同断了一条臂膀。
更重要的是，秘书手里指不定握着多少证据。万一他嘴不严供出来，整个顾家就完了！
“市长。”宣传部的人敲了敲门。
他拿来了签订的合同，“根据综合评定，最后我们选择了棠庭公司，请您过目。”
“什么？”顾市长愣了片刻，这才想起那个早就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网站设计项目。
他不耐烦看，就将合同翻到了最后一页。
“陆庭宴？”顾市长眼睛瞪得溜圆。
“对。”宣传部员工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市长硬生生咽下去了一口恶气。
目前形势紧张，他的手伸不了那么远，没办法在这上面使绊子。
再加上上次招标失败，政府颜面大失，有无数双民众的眼睛正在盯着。
顾市长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冒着丢乌纱帽的风险违约。
但他心里膈应得慌。
他儿子在监狱里吃苦受罪，凭什么这个姓陆的小子就能在外面呼风唤雨？
顾市长一眯眼，计上心来。
他在政府多年，势力盘综错节。有些事情只需要往下知会一声，自然有人替他去做。
很快，棠庭那边就感到了来自甲方的阻力。
李昊冉这个乐天派都受不住了，抱着陆庭宴就开始哀嚎。
“他们就是在挑刺啊！我和那边的负责人开了一上午会，一点进度都没推进！”
“继续和他们耗下去，我的头发迟早得掉没！你看你看，我脸上的肉都快瘦没了！”
技术人员都有点垂头丧气。
他们和甲方的对接始终不尽人意，费了许多无用功。
再么下去，热情都快要没了。
“我前天给他们发去的东西，他们今天还没给回复。”侯旭的焦躁更甚。
他们一个小组的工作进度都被耽误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甲方！”侯旭忍不住摔了下鼠标，“这个网站又不是咱们，咱们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公司上下都在抱怨。
陆庭宴拧眉，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