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崔铭却也看了看她，片刻后将视线收回，恰好遮住了眼中浮起的精芒。
见崔铭未语，她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地给韦伶搓背按肩，一边继续听他们谈话。
“崔铭，听说，安南都护上官重楼似有与崔太傅攀亲的想法，想将女儿上官锦许配给你，你意如何？“
提到这个事儿，他脸上又覆了上寒意，口中喃道：“上官锦……“
韦伶桃花眼一闪，道：“怎看你的样子不乐意？人家上官锦可有着长安第一美的名号，况且也非空有美貌，据闻她拳脚功夫甚是了得，许多男子都为之汗颜，当直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么一个有才有貌的女子，配你也不亏啊！“
崔铭瞥了眼他：“既然你觉得她那么好，不如你去娶？“
“我？，你就不怕我这小身板让她一拳给打飞了？”
“哈哈哈！“他话语惹得两人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也没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崔铭看看一脸享受的韦伶，又看看他身后低头伺候的小厮，对他勾了勾手：“没见着本郞君等了许久了吗？”
崔铭眸中精芒乍现，这小厮身形瘦小，步伐轻浮，怎么看都不像是做这种稳重活的人；他的声音一听也是刻意改变了嗓音，而且……戴着面巾，很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的真面目。
联想到她似乎有意无意在避开自己，崔铭几乎可以断定，这人是自己认得之人，而如此惧怕他的人……
他在脑中快速回想着与自己有过交集的，而且一定有着过结的人。很快，他脑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这身影与这小厮渐渐契合。
他那冷傲的脸上扬起笑容，若真是她，有意思了。
戚九九头也不抬，“官爷您稍等，要有个先来后到，等我伺候了这两位郞君再去伺候您？”
“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进来！”
“可是郞君，您是最后一个入水的！”
“你……”
崔铭竟被她三言两语给堵得没话说，韦伶及时打圆场，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这位郞君要是发起火来，咱们可受不了。”
戚九九极不愿可也无法，只得磨磨蹭蹭地挪到了他身后，却迟迟不敢下手。
“为何还不动手？”崔铭一声冷喝，吓得她一哆嗦。
咬了咬牙，慢慢把手放到他的背上，因怕被识破，她任何动作都小心翼翼，下手的力道也有些克制，为得就是不犯错。
“使点劲，没吃饭嘛？”
呼……她吐了一口气，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太重了，想搓掉我的皮？”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些敌意，咋做都有错，难不成他看出什么了？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提了起来，如此，要早做防范才行。
片刻后，她开口道：“各位郞君此刻有些饥饿了吧，我这就去拿些点心来。”
见她离去之后，韦伶道：“咦，我怎么看这小师傅手艺挺好，不输宫里那帮汤池监，你为何如此不满意？”
崔铭若有所思的道：“兴许她是区别对待吧……”
韦伶撇了撇嘴：“我看啊，是你太挑剔！”
崔铭不语，韦伶也闭目小息，苏子衿无聊地将视线转到别处，一时间混堂里安静了下来。
这时戚九九推门而入，将手中端的糕点果脯恭敬地给韦伶二人送去，到他这儿，将盘子放下，准备给他搓背。
崔铭却将头一扭，道：“本郞君手是湿着，怎么拿点心？”
戚九九呼了一口气，强颜笑道：“好的郞君，我喂您！”说着拿了一块桂花糕往他口中送去。
谁知她手伸到了他嘴前，他瞟了一眼却将头扭了回去：“不用了，搓澡吧！”
在她递来点心之时，他瞧见了她腕上一片红疤，那是她将私盐扔出跌倒之时擦伤的。
果然是她，戚九九……
戚九九长呼一口气：“是，郞君！”这话咋听着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手刚落到他的背上，又听他道：“不用搓背了，下水，给我们捏捏腿。”
戚九九一时怔住，他们皆已褪却袴裤，只有浴巾包裹，让她去捏腿，这万一看到点什么……那还不臊死！
“这……”她目光闪了闪，“不太好吧，您几位身份尊贵，小的下水，污了这满池的香水不说，怕也污了您几位的金尊玉体啊！”
“无妨，”崔铭摆摆手，“你能进得这个堂子里伺候，定然也是几番沐浴，换了新衣，若非如此，他们定也不允你进来。”
“可是……”
戚九九还想说什么，见那崔铭伸手便要来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