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气了?那今晚陪我睡好么……”
沈执面上笑意一滞,可转头看到齐云盏脸上颓然的沧桑和希冀的目光,他责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害怕,也不完全是假的!
“好……”,
最终还是妥协,他依旧垂眸由着男人攀上他的臂膀,将他推入帷幔叠叠的床榻,和衣而眠……
……
沈执把玩着手中的九阴甲吊坠,无心入眠。身旁此刻熟睡的人,时不时的颤栗,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辛亏没有使性子离开,若真留他一个人可怎么好?
一直到鸡鸣时分,雄浑的钟声击破长夜的昏沉,叫醒了沉睡的黄溪涧弟子,该是他们起床做早习的时候了。
沈执轻轻的替身边的人掖了掖被角,因为胳膊一直被熟睡的某人锁在怀里,他避无可避,只能乖乖侧躺在男人面前,任男人鼻翼翕出的气息直直扑在他的脸上……
——眼前一刻,能抵万年孤寂否?
沈执不敢再往深处想,将手中的坠子收入怀里。他长吁一声,轻轻闭上眼睛,许久后,呼吸才渐渐平稳,有一滴清泪自眼角渗出……
……
第二日,沈执是被如雷的敲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见齐云盏单手托着胡子拉碴的脸,满目含笑望着他……
门外,慎戒司使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叫着“小齐家主”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齐云盏却像压根没听见似的,满心满眼都被沈执的睡颜迷醉——
“醒了……”,小齐家主从表情到声音都散发着无限宠溺。
沈执猛的起身,惊觉房间内已经有阳光灌入,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熟!
“几点了?”,沈执掩饰似的转过身去,伸手想去拿床头柜子上的眼镜和手表,却不料另一只膀子已经被某人压麻了,根本撑不住他的身体——
就在他刚拿上手表差点扑到床下的时候,床里边的男人眼疾手快揽住他的腰身,轻轻一带就把人揽了过来,压在身下……
平日里通达睿智的沈教授,此刻惊慌失措的小眼神儿,又平白勾起齐云盏心头邪火,当真是欲罢不能……
“门外应该是慎戒司使,他好像挺急的……”,沈执已经警觉到身上人不一般的情绪,小心提醒道。
“他不敢进来……”
“……”
呃!所以,你又想干什么?
沈执木木躺着,眼见语毕的男人把手臂绕过他的肩头,整个胸膛就直直压了过来,他本就晕晕乎乎的大脑,瞬间空白,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却并没有预料中的掠夺,有冰凉的触感经过脸颊直达耳后,沈执倏忽睁开双眼,他的金边眼镜已经架在鼻梁上……
原来,他刚伸手臂,是要去拿床头柜子上的眼镜。
沈执尴尬不已,而眼前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细细打量着他,他脸上邪魅的笑容和眼底戏谑的眼神,更让沈执崩溃!
他用力将半伏在身上的人推开,这才腾出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将鼻梁上端正的眼镜又扶正了些——
“你快些起,他可能真的有急事……”,沈执催促道。
听着外面急如雨点的拍门声,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齐云盏仍旧侧身半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懒懒答道:“三叔和青哥都在,真有急事也轮不着我操心。”
更何况——
齐云盏扯着被角,猛的将坐起的人再次扑倒,颇有兴致的看着沈执吟诵道: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管他外边是天崩还是地裂呢!”
“……”
眼前人没正形的样子,让沈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正欲板着脸教训,却听外边慎戒司使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呀,屠爷您起了,这叫了许久也没人应声,莫不是出事了吧?”
“你闪开,边儿上等着。”——这可不正是屠娇娇的声音。
齐云盏忙不迭松开身下的人,来不及从他身上爬起,就急急冲着门外大喊——
“娇娇,别——”
“嘭——”
——别踹门……
屠爷的踹门神功,那叫一个快、准、狠!
“嘭”的一声,房门已经应声而开,齐云盏大张着嘴巴,生生将没喊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屠娇娇杀气腾腾冲进屋里,床榻上香艳的一幕,差点闪瞎了娇娇的狗眼!
因为吃惊,他的嘴巴张得比齐云盏还大……
“怎么样?屠爷……”,慎戒司使着急的向屋里探看,只是脚还没跨过门槛,就被屠娇娇揽着肩膀又拐了出去。
“屋里没人”,屠娇娇将房门带上,还试着推了推,确认关严实了,这才跟一脸疑惑的老头儿解释道:
“阿云习惯早起,估计是……早起练功去了!”
慎戒司使一脸敬佩:“小齐家主,身居高位还如此刻苦勤勉,真乃当世少年之楷模!”
“嗯……楷模,确实楷模!”,屠娇娇敷衍的应和着老头儿的马屁,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接着问道:“你这么急找他有事儿?”
慎戒司使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说道:“涧副大人不见了!”
“——涧副大人?”,屠娇娇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呼道:“是闽青那个二叔啊,他跑了?”
慎戒司使尴尬陪笑道:“人确实是不见了,不过还不确定是涧副大人自己’跑了’,还是有其他缘由。”
屠娇娇笑讽道:“他那么一个糟老头子,又不是啥娇花弱柳,不是他自己跑了,谁还能拐走他吗?”
慎戒司使脸都笑僵了,却依旧礼数周到,继续说道:
“涧正大人唯恐他会对小齐家主不利,所以遣老朽前来,请几位一起去大殿,找到涧副之前,万不可让小齐家主落单!”
屠娇娇点点头,深以为然。那闵日正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此时又兼断臂之仇,难保他不会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
慎戒司使:“也不知小齐家主会在哪里练功,这若是正好碰上了涧副大人,怕是会出大事啊!”
“哪儿有那么寸的事儿,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们一起出去再找找……”,屠娇娇揽上老头儿的肩膀,边走边提高了嗓门喊道:
“——说不定,他很快就自己去大殿了!”
慎戒司使也在心里念着,这位小爷可千万不能在黄溪涧出事儿啊!
“啊呀,差点忘了,还有一位先生没叫呢……”,涧副司使突然想起来,这住了三个人,连忙转身想去拍沈执的房门。
“他也习惯早起,屋里没人。”——屠娇娇一把将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揪回来,半拖半拽绕过回廊,往前方大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