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青和闵三叔直直奔向闵不为,几位司使还不及拦阻,只听一声如狼嚎般的嘶吼从石雕处传来,本就猛烈挣扎的闵不为,抬头怒视众人,那狼嚎般的嘶吼正是从他口中传出来的……
“少主、三爷,快快止步,”几位司使合力将二人拦下,“涧正大人被妖毒噬体,他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们了!”
“怎么会是这样?”,闵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爷爷这几年都不曾离开黄溪涧,怎么会中了妖毒呢?”
一位司使忙解释道:“此事诡异,涧正大人自己都不知晓,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突然就妖性大发,还伤了诸多弟子。”
众人惊诧,同时想到了闽青传信那日,在符镜中看到的景象,难道——
“那些死伤的弟子,都是被爷爷……”
那位司使点头默认,接着说道:“我们几个感到的时候,下山门弟子已经死伤殆尽,我们也是在交手中才发现,凶手居然是涧正大人。”
“彼时,涧正大人妖性初起,在我五人合力压制之下,总算找回一丝残存的理智,刚巧这个时候,少主您的传信就到了……”
齐云盏这才想明白,询问那位司使:“那黄溪涧的结界也是你们五人搞的破坏?”
司使摇摇头,将目光转向闵不为——“是涧正大人,他清醒以后,无法面对满地死伤的弟子,更别提面对少主了,所以在接到少主的传信之后,涧正大人情急之下,只好出手毁了结界,断了信源!”
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闵不为用短暂残存的理智,把自己自缚于伏魔监,又定下假死之计,逃避世人视线!
齐云盏:“闵日正呢?难道你们连他也瞒着?”
司使: “是的,这也是涧正大人的意思。”
可是,齐云盏想不通——“你们早就算好时间,在青哥赶回来之前已经棺殓,可你们在闵日正眼皮底下,行这等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之事,他居然没发现?”
慎戒司使轻蔑一笑,对齐云盏说:“不怕小齐家主笑话,我们这位涧副大人,空有弄权之心,却无弄权之术,不足为虑!”
“愿闻其详!”齐云盏打破砂锅问到底。
闽清和闵三叔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一点,他见慎戒司使言语保留,明白他心中顾忌,遂吩咐道:“你直说无妨,阿云从来不屑窥视我闵家符术!”
那是自然,他连自家通阴秘术都懒得学!
慎戒司使心中所虑被闵青看穿,再看齐云盏的时候,不免有些尴尬,他讪笑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这二十多年来,闵日正和涧正大人其实并怎么不亲近。那日出事后,闵日正赶到时,我等谎称贼人闯入,伤了涧正大人破了结界。他立功心切,自然去追那贼人,我们就瞅着这个间隙,听从涧正大人之命,将他囚入伏魔监。”
齐云盏众人仍是不解,追问道:“即便他当时没有发现,难不成棺殓之前,一直没有见到老涧正的遗体,他都不起疑吗?”
慎戒司使言语闪躲:“遗体自然是有的——”
齐云盏越听头越大,明明活生生的人还被绑在柱子上,你哪里来的遗体?
即便棺殓之前是有遗体的,可为什么开棺之后,棺内空空如也?
“是那张符纸……”,沈执轻声提醒道。
符纸怎么了?那符纸还能变出一个大活人?
慎戒司使缩着脑袋,竟像是没听见似的,并没有打算再继续说下去。
闽三叔终于忍着悲痛,万分不舍的将目光从闵不为身上收回,心里对沈执的反应大加赞赏——
“沈教授果真博学多闻,身外化身符是黄溪涧的不传之秘,没想到竟能被沈教授看出端倪。”
沈执微笑颔首,谦逊又羞涩的解释说:“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是瞎猜的。”
“那你猜对了——”,闵青无意隐瞒,大大方方的说道:“那张符叫做身外化身符,只传黄溪涧历代长子,一张符纸可化一人真身,形容样貌皆可乱真,无人能辨真假!”
齐云盏掐着手掌,竭力不让自己露出乡巴佬的表情,可一旁的屠娇娇已经炸开了——
“教我!教我!青哥,这么靠谱的符术,不拿来犯罪都浪费了……等我学会了,分身去抢银行都行啊……哈哈哈……”
闽青和闽三叔,还陷在闵不为的悲痛之中,屠娇娇已经激动的忘了分寸,陆吾抬起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沉声训道:
“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种符术只传历代长子,你那么想学,先跪下叫声爹再说。”
“额~这个嘛,以后再说!”,屠娇娇揉着屁股,依然难掩兴奋,“咱是不是先商量着,怎么把咱爷爷救出去?”
众人作呕——咱爷爷?
狗腿子,之前你可没叫的这么亲!
屠娇娇人是真的狗了点,可话却说到点子上了,拔除闵不为身上的妖毒,正是眼下当务之急!
闵不为以凡人之躯,却要日日受伏魔监对妖性的炼化,其中艰辛,想来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闽青叔侄二人,含泪拜别闵不为。只是,被缚在石雕上痛苦挣扎的人,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意识,他们越靠近,闵不为就嘶吼的更厉害……
从伏魔监出来,除了屠娇娇还是大大咧咧的,余下诸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除了对闵不为的担忧,沈执的反常状态,反而更加牵动齐云盏的心绪——
“那条人面蛇你认识啊?”,齐云盏冷不丁的问道。
刚才出来的时候,沈执看着石雕依依不舍的眼神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人面蛇?”沈执讶异,半晌才反应过来,颇为郑重的说道:“它叫猰貐,不是人面蛇。”
“知道了!一条叫猰貐的人面蛇,行了吧?”齐云盏少见他如此郑重,心下更是不快,怪声怪气的追问道:
“那你为什么总盯着它看,从大殿门口的图腾到刚才的石雕,你眼睛都看直了!”
“我有吗?”,齐云盏一副小媳妇儿质问负心汉的口气,让沈执略显尴尬,他假借扶眼睛的动作,避开齐云盏的目光,低声解释道:
“传说中,猰貐是先天圣兽,我没见过,单纯就是好奇而已。”
齐云盏不依不饶:“好奇?又是职业病?沈教授,你别告诉我,你还想把这只上古圣兽,拉到你的实验室剖开来,研究一下不成?”
“……”,沈执目瞪口呆,也不知他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屠娇娇和陆吾更是听的莫名其妙,见沈执被怼的说不出话,屠娇娇挺身而出——
“他看一条蛇怎么了?又不是偷偷看男人了,你小子吃的哪门子飞醋?”
吃醋?——沈执惊觉,心里一阵欢喜,面上骤然升起两朵红云,他竟是在吃醋么?
齐云盏被人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径直加快步伐,甩开几人,留下沈执三人面面相觑……
屠娇娇看着齐云盏别扭的背影,拍着沈执的肩膀调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幼稚的恋爱脑,以后有的你受了!”
沈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能用微笑掩饰尴尬……
绕过最后一道峰岩,远远就见有弟子朝这边狂奔而来,慎戒司使扬声问道:“何事惊慌?”
来人回道:“回司使,住在三爷院里的太太和两位小姐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