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葛多呵呵笑,一击掌。
“真是天助我也,大妃娘娘来看一下吧。”
衮代不明所以,过来看时,脸色大变,嘴里忍不住骂。
“真是大胆,居然敢混淆皇家血脉,来人,把九阿哥抓起来,打入天牢,等汗王醒了再发落。”
屋里屋外并没有禁卫军的侍卫,褚英的亲卫她也喊不动,胡葛多马上说。
“娘娘莫急,等黑鹰回来再说。”
宫中巨变,消息传得飞快,随着十八亲卫一个个踏入寝宫,外头乱腾腾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晚上时,十八亲卫也到齐了,黑压压的跪在内宫门口。宫里宫外全部都是褚英的兵马,没有人再敢乱动。苏赫哈齐的一干内党被抓捕,押入天牢,其中便有九阿哥,碍于是皇室身份,胡葛多不敢善作主张。
芙蓉很怕节外生枝,几次问他。
“不能直接杀掉吗?他不是汗王的亲生子,没有皇室身份。”
“已经在天牢了,福晋莫怕,万事等贝勒爷醒来。”
“天牢不一定能关住他,万一逃了怎么办?”
“逃不了,腿断了,手筋也被挑了,翻不出花样。”
这样啊,虽然眼角抽筋,但是总算放心了。外头的局势稳了,胡葛多的兴趣便又在新兴事物上,那把带着血的新武器,在他手里左翻右翻,新卫们凑过来,实在研究不透。
“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啊,福晋有见过吗?”
她一深宫妇孺怎么会见过,思索了下,还是决定老实交待。
“改良版弓弩吧,枪和箭的结合体,看,后面装了弹簧,还用火药驱动,比人类臂力大几百倍,射程自然可想而知。”
“九阿哥制的吗?真真厉害,……”
半夜时褚英醒了,看到卷缩在他身侧的女人和孩子,真真是百感交集,搂着熟睡的小阿哥,简直心都碎了。
芙蓉睡得很浅,他一动便醒了,起身检查了一下,黑眸亮晶晶的看他。
“怎么?心疼啦,他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也没有,你心疼什么。”
“你这个女人,我一定会罚你的,一定……”
他咬牙切齿,目光凶恶,她格格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抱走小阿哥。门口的亲卫们看他醒了,纷纷折了进来,跪到他面前,一大帮子人又开始开大会了。
会议一个时辰后结束,亲卫们领命各自行动,一个晚上,该杀的杀,该平的平,尤其是禁卫军,重新编队归入阿木卓的蓝旗下,成为附属部队。
整个行动方案完全没有经过努尔哈赤,可见褚英在这个朝上已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了。要取努尔哈赤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但是,褚英对汗位并没兴趣。
内乱很快平熄,朝堂上的异党被肃清。苏赫哈齐赐死,九阿哥病死狱中。
一年后,汗王立储,立的是小阿哥太己,赐姓皇,褚英授封亲王。
十后后,汗王贺崩,年仅十二的太己继位,褚英尊为汗父。
要不要皇位根本不重要,这个天下都是褚英的。
二十五年后,太己亲政,改国号清,迁都燕京。
中秋月圆,满人素有围着篝火畅饮的习惯,不管身在何处,这种习俗不会改变,酒席过半便是草原民族钟爱的叼羊会。
男人们跃上马,策马冲向马场时,那震耳欲聋的回声,简直地动山摇,能让天地变色。第一场的羊羔并不精彩,因为永远属于汗王,以前是努尔哈赤,现在是太己,只是那花环,人人可拼全力去抢。
刀剑声,呐喊声,锣鼓喧天,这一刻,马场是真正的战场,对手一个个被踢飞,哀号着滚出战局,销烟弥漫,战火隆隆,最终这杀场不再有对手,高大的战马狂奔而出,一声长嘶,直立而起,黑衣骑士一跃而下,庞大的身影永远都是气势磅礴,他拎着花环大步而来,黑眸熠熠,象狼一样凶悍野性,唇边还挂着得意的笑,仿佛依稀就是当年的样子。
二十五年,马场上的花环永远都属于她。
战争结束,激情还未退去,铁臂勾住她的腰肢,她仰头从来都是适时的送上热吻。今天不一样,眼泪倾巢而出,即使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只掌,当腰里的铁臂力量瞬间消失时,她的心还是痛得无法言语。
褚英倒了下去,象崩塌的大厦,轰然倾倒,对于她来说,倒下的是整个世界。马场内外所有人齐声跪地,太己更是悲恸大喊,伏地痛哭。
“汗父。”
褚英的眼始终睁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气若游丝,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二十五年了,不用他开口,她知道他的所有心思。
“褚英,你不会孤独,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开你,所以,……闭眼吧。”
虎目终于闭起,他的嘴唇最后懦动,她听到了,心都化了。
“知道了,下辈子我去找你,等我。”
时间仿佛静止,几个时辰,广场上没有一人起立。褚英的身体在她怀中慢慢冷却,她放平他的身体,无比仔细的轻抚他的发辫,整理衣衫,把他的手叠在胸上,仿佛在整理着他的睡姿,他的手卷曲着,在她手里轻轻打开后,那手心里赫然躺着那枚青龙戒指。
她没有一丝讶异,默默的收了戒指,戴在指上,早就知道了他的私心。她也有私心,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褚英死了,她终于可以回21世纪了。
今晚正好月圆,老天待她一向厚爱,不用在没有褚英的世界苦苦等待。
戒指已经开始发光,她俯身,最后在他唇上印上烙印,光芒刺目,仿佛依稀又回到了25年前的重症病室。
“我的名字,爱新觉罗……”
意识有很长很长的空白,仿佛一直在做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终于……她醒了,这是一个象画一样的世界,参天大树,繁茂的绿叶直入云霄,漫天的藤蔓象蜘蛛网般纠结缠绕,透过树叶的缝隙,阳光就象钻石一样闪耀。
她躺在那,一动也不动,无法接受她不是在重症病房醒来的事实。明明有听到雷越的声音,明明有……这是在哪里?
她感觉心扑扑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没有汽车声,没有闹钟声,连人类的声音也没有啊,至少上次的醒来,还能听到人类的声音。OMG……四五人合抱都未必行的大树究竟长了多少年了,垂下的滕蔓上碗口大的花朵是啥玩意,这这这,怎么看都是个原始森林啊。
她慢慢坐起,在看到手上的戒指时,心稍稍定了下,不管在哪里,至少戒指在,大不了一年后再来一次穿越。
等等……她的手很嫩啊,细长的指,水嫩的肌肤,身上穿的虽是那套清朝服饰,但是垂下的发辫乌黑亮丽没有一根银丝,再摸摸脸蛋,虽然没有镜子,但是绝对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年纪。
重生了吗?
“有人吗?……”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果然年轻而稚嫩。然后,轰得一声巨响,安静的世界顷刻觉醒,地动山摇,树影摇曳,四周无数生物惊恐穿过,视线一暗,头顶的太阳被瞬间挡住,黑影呼啸,无数头巨狼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象重型机甲般互相撞击,撕咬扭打。伴随着声声嘶吼怒骂。
“我的。”
“滚出去,我先看到。”
“是我先看到的。“
“……”
销烟弥漫,尘土飞扬,芙蓉瞬间跳起,惊得想也没想的转身就跑。激战的群狼瞬间有了反应,咻咻咻的从她身侧窜了出去,有一头甚至从她头顶飞窜过,砰得一声笔笔直的停在她面前,呲着白森森的牙齿,熠熠生辉的狼眼正满怀好奇的瞪着她。
她一个刹车,没立稳,扑倒在地,遍野的荆棘刮得她全身刺痛,还未痛叫出声,四周已有无数惋惜声。
“哎呀哎呀,疾风你吓到她了。……”
“受伤了,---流血了。……怎么办?”
“是疾风干的,不关我们的事,族长会惩罚疾风,任何敢伤害小母狼的雄狼,族长都会惩罚,我去报告族长。”
“不关我事,我也看到是疾风干的。”
“是疾风干的,告诉族长去。”
群狼一轰而散,芙蓉一动也不敢动,那头叫疾风的巨狼还在,同样一动不动的立在她面前,怔怔的注视着她。
仿佛过了几百个世纪之久,芙蓉觉得都快变化石了,它还在看她,带着深深的害羞。她简直要晕过去,是真的害羞,它在害羞,黑眸闪躲,巨大的身体紧绷着,看上去是那样的紧张不安。
“我……叫疾风,疾风是我的名字,……你,你,你呢?……”
它在说话,紧张而局促。OMG……现在连狼语都能懂了吗?不不不,这分明是人类的语言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狼会说人话。
她觉得脑子转不动,无法思考,也无法接话,震震惊惊的瞪着它,看到它的前肢小心翼翼的往前跨时,瞬间紧张的蹭蹭蹭后退。
它被吓到,收回前肢,同样后退几步,后肢一矮,索性坐了下来,焦急的喊。
“嗨嗨嗨----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这是啥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僵持只在瞬间,一阵风过,树影娑娑,繁密的林子里突然有一只巨兽冲出,她本能的扭头,只感觉眼前一花,裹着兽皮的男人直立而起,没错,真的是个人,……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