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伊阿宋一直受着这位聪明的喀戎的养育和教导。到了二十岁,他辞别恩师,到广阔的世界上去见世面,长学识。后来不久,他踏上漫长的航程,去寻找在黑海东岸科尔吉斯王国里一只公羊身上的金羊毛。那只公羊曾经活了很久,后来被宰杀祭祀朱庇特了。
教师知道,他讲的故事很吸引小听众,没有一个学生像上别的课那样不遵守课堂纪律。教师告诉他们,神话里的科尔吉斯王国就是他们的故乡;他们上学读书的塞达米埃波城和熟悉的塞达米埃波港都在科尔吉斯王国的低地上。孩子们听得出了神。
这位身穿黑衣服的教师,很懂得如何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他讲给学生听:伊阿宋率领的冒险队共有一百个人,他们建造了一艘大船,名叫“阿耳戈”,就是“快”的意思。后来,那些“阿耳戈英雄”出发了。
冒险队在塞达米埃波入都熟知的海上航行了很久,终于到达科尔吉斯。那里,就在孩子们感到十分亲切的山脉上,屹立着保存金羊毛的埃厄忒斯国王的雄伟城堡。
科尔吉斯国王答应把金羊毛给伊阿宋,但条件是伊阿宋必须先驯服两头鼻孔喷射火焰的神牛,用它们来耕地,并播种用来杀死龙的毒牙。伊阿宋刚把毒牙种下去,泥土里立刻生出一群战士来进攻这位青年英雄。
但伊阿宋是个灵活的人,他向这些战士扔去一块大石头,战士立刻开始互相撕打、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倒下死掉。
后来,教师又讲了许多其他冒险事迹,说得有声有色,情节残忍而恐怖。阿耳戈英雄游历科尔吉斯的故事讲完了。这确实是个动人的故事,它充满了可怕的阴谋、诡计、背叛、流血、谋杀、逃跑和追击。
是的,孩子们的家乡科尔奇斯,确实是传说中发生这些英雄事迹的地方。还有一件事也出在孩子们的科尔奇斯故乡的崇山峻岭之中,这就是泰坦·普罗米修斯的事迹。他从天上盗窃火种给人类,结果被拴在悬崖上,老鹰叼走了他的肝脏。当然,班上的学生是都知道这些山脉的。
学校的看门人摇铃了,这堂课上完了。接着上语文、算术、历史、宗教。终于放学了,学生们可以回家了。他们吵吵嚷嚷地收拾好课本、纸张和铅笔,你推我搡地朝校门口跑去。
一出校门,大家急急忙忙穿过大街,然后到海边去游泳洗澡。城市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里。从洋葱头形圆屋顶的教堂里,传来了叮叮咚咚的钟声:下午两点了。
街头市场的小摊旁,一群肥胖的农妇正在叫卖银鱼和切成月牙形的西瓜,那绿色的瓜皮,恰似月牙周围的晕圈。还有带壳花生和葵瓜子,只花半分钱,就能买到满满的一杯,然后倒进口袋,边走边嗑,把瓜子皮吐得远远的。
孩子们离开波德卡格尔大街上的中学校舍,穿过市场和街头商摊。从那里只要再拐个弯儿,走上一条沙路,就可以望见远离港湾停泊的船只。沿沙路往前走,右边是一排城镇房屋,左边就是满是砾石的宽阔海滩。
大海翻卷着白浪不断发出激越的沉雷一般的涛声,冲击着岸边,然后悄悄退去,在岸滩上留下褐色的大斑点。在这里人们脱去衣衫,尽情地游个够,洗个痛快澡,直到饥肠辘辘,再匆匆回家吃饭。
然而,坎波夫·维塔里耶并不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也不愿和同学成群结伙去游泳。除了同谢苗·阿列克塞和涅斯托尔·萨尔蒂科夫极少几个人以外,他不爱交朋友。
一般地说,坎波夫是个性格孤僻、不合群的人。课间休息,他独自一人在校园里或走廊上散步时,总是准备和同学干仗,而且常,常挑起一场混战。
他个子矮,有着一种个子矮小的孩子普遍怀有的内向心理。坎波夫找碴儿和别人吵闹,是为了证明他并不比个头高的人差。维塔里耶生得宽肩膀、粗脖子,一双手短而粗,和运动员差不多强健。
他打起架来,不像其他学生通常那样只凭力气。坎波夫专挑对方致命之处下手,猛击人家的眼睛,把人家的鼻子打出血,把对方往桌角上推;使人家的背受伤。
无怪乎同学们都避开他。维塔里耶天性并不凶暴,而是在他成长的过程当中的遭遇或者是受到的教育,导致他的心里产生了变化,是潜移默化到一定程度展现出的冷漠。
他知道自己在班上不受欢迎,觉得自己被同学另眼相看,是个使人不愉快的、丑陋的矮子。这种意识驱使他同所有的人作对,把大多数人当作他潜在的敌人。
为了报复,坎波夫就要别人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而是一个必须受人尊敬、使人畏惧的人。
此外,洗海水澡、游泳和在海滩上嬉戏,都是富裕家庭孩子的事,要干活的孩子是没有份的。坎波夫非干活不行,所以他嫉妒和仇恨有钱的人。
他每天一放学就得回家。他住在市中心的麦德尼德大街上的楼房里。楼里有个商店,中间一扇大门,两边两个大橱窗,门上头挂着一块招牌,招牌的四周是手工画的彩色织物,轴线,缎带。
二楼是这家店铺老板的住家,他是富商,是塞达米埃波市最大的一家服装店的店主。他经营的生意,是从离此地很远的克拉尔哲季国大城市雅可夫斯市,甚至用船从卡吉贝伊市,把各式各样的衣料一一丝绸、天鹅绒等等一一运到塞达米埃波市来。
为了能在塞达米埃波市读书,坎波夫不得不在这家店铺寄宿。坎波夫是他母亲最宠爱的孩子。母亲为他找到了这个地方,和好心的费多罗夫斯基住在一起。他母亲曾经见过费多罗夫斯基,费多罗夫斯基肯帮她这个忙就够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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