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到处都是行人。人们来来往往,互相拥挤着,他们都是来看望自己心中崇拜的黑人领袖的。真是一群傻瓜!他在心里又骂道。
就是上帝——万能的主,在这样的大热天出现在中心大街,他杜鲁门也不会看一眼的!不过,若是上帝带有大把的美元,并把美元全部抛出的话,他倒可以考虑是否可以去一下。
否则——那只是梦想!
匆匆过往的行人,谁也没有注意杜鲁门一眼。他高兴极了,悄悄地来到一幢大楼的入口处。他闪身溜进楼梯口,爬到顶层,从口袋中取出一把钥匙,轻轻地打开一间空屋。
房间已经陈旧,地毯开始破烂,一看就知道许久没人住过,也没人来过。
他转身关上门,将皮箱放下,然后侧身从窗口朝外望去。啊,太好了!这儿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的一切,整个大街、胡同、人群,谁也别想从这儿逃出他的视野。他可以在这儿随心所欲地捕捉他所需要和寻找的目标。
房间里有不少灰尘,使他感到很不舒服。同时,也使他想到那些贫穷落难的人群——他的父母也是这样的人,他自己曾经也是,可是现在不同啦!他已不再那么傻,他不愿意再让贫穷折磨自己了,他挣扎着,冒险着,用自己那毫无价值的生命换取着大把金钱。
房间的气味实在难闻,他真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他还是忍住了。他可以忍受一切,只要有钱!快了,他很快就会完成自己的使命,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令人讨厌的房间。
凭他干的这一行,只要稍稍忍耐一下,就可以得到大笔钱。对于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社会,正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他!
在这个世界里,有不少人互相敌视、互相仇恨,可他们都是些胆小鬼、懦夫!只有他什么也不在乎,他可以勇敢地向他们挑战,而且会干得很漂亮。这是个奇特而神秘的职业,也是一个报酬极高的职业。
他轻轻地打开小皮箱,取出拆散的油光闪亮的步枪,熟练地将枪装好,推上子弹。他用赞赏的目光看了看手中的步枪,他深信,凭这把枪,他可以得到许多钱,可以从贫穷和恐慌中摆脱出来,去过一种十分惬意而又舒适的生活。
“我们快到公园了。”约书亚轻声地说:“请您和我们待在一起,不要离开。我们先去把人群往后赶一赶。”
“不,我想那样做恐怕没什么必要吧。”菲茨杰拉德议员说:“我不愿意让人们感觉我害怕他们,不愿让他们造成这种误会。”
“对不起,我只是在尽我的职责。”约书亚说:“您无法想象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没有进一步暗示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将这一点和菲茨杰拉德议员说明白:“如果您想和人群招招手,完全可以,不过,千万不可靠近他们。”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警官先生,”菲茨杰拉德议员说,“我想那样做是多余的,我恐怕还不至于重要到会引起什么人来谋杀我吧。”
约书亚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他从反光镜中看了下菲茨杰拉德议员那张和自己一样黑色的面孔。那面孔没有一点邪恶,事实上,帕迪·菲茨杰拉德议员是一位十分热情而友好的人。
他在黑人中有着很高的威望,甚至连有些白人也尊敬他。当然这些都是另外一回事,约书亚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去考虑其它问题,眼下首要的任务是怎样保护到菲茨杰拉德议员的生命安全,
“演讲完毕之后,我们应立即回到车里。”约书亚说着,告诉菲茨杰拉德议员要听他的安排。至少,为了安全考虑。
“我想,我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待上会儿。”菲茨杰拉德议员温和地说:“我想随便和几个人谈谈,看看他们是否还有什么想法,在生活上还有什么需求。”
约书亚想提出反驳,可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这儿不是他和菲茨杰拉德议员所争论的地方,不应在这种场合告诫菲茨杰拉德议员应该这样或应该那样。“好吧,如果您真想那样做的话。”约书亚无可奈何地说。
“是的,我想那样做。”菲茨杰拉德议员语气坚定地说,看样子,他不会接受警官约书亚的忠告:“也许,我可以从这得到一些新的知识或想法,贫困的公民是有不少话说的,不过却很少有人能够或愿意去听他们的意见。警官先生。书本和教育不一定意味着都是智慧。”
是的,约书亚从心里赞成菲茨杰拉德议员的意见。可是,事实上并不一定都是如此。菲茨杰拉德议员之所以说这些,也许是因为大选已迫在眉睫。
“从这儿拐弯。”约书亚给司机下着指令,同时,他自己也坐正身体,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手枪背带。“然后再照直往前开,直到103号大街旁边的公园停下。”
司机明白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右拐了个弯,直接向前开去。到了103号大街时,他开始将车速放慢。
“这儿的人太多了。”司机低声地咕咕着。
“我自己也没有预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菲茨杰拉德议员说着,在车内向大街两旁的人群招手示意。“看来,他们是拥护我的,我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菲茨杰拉德议员边挥手边自语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是的,菲茨杰拉德先生,您需要更多的支持者,我相信您一定会成功的!”这时,坐在菲茨杰拉德议员旁边的一个男人插话说。到此刻为止,他是第一次说话。他是菲茨杰拉德的秘书和旅行助手,作为这种身份的人,他再合适不过了。
他为人热情,思维敏捷,他的工作时常受到菲茨杰拉德议员的夸赞。有人问过他为什么工作得十分出色,他坦率地回答说他深知自己所处的身份和地位,也深知菲茨杰拉德议员在新形势下的政治价值,他了解帕迪·菲茨杰拉德菲茨杰拉德议员,了解他对民众的看法,因此,每项工作和任务,都做得很好,令菲茨杰拉德议员十分满意。
“我希望事实正是这样。”菲茨杰拉德议员说:“离开了人民的支持,我是一事无成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当然,有些人怎么也不明白,作为一个政治活动家,他的行为和意志,一定要代表人民的利益,要关心他们的疾苦,这样的话,他们反过来就会支持和爱戴他们自己的领袖。”
约书亚一声不吭地听着菲茨杰拉德议员的讲话,他从内心同意他的观点,同时,他也相信菲茨杰拉德议员说这话的目的,也不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个人利益——拉拢人心,增多选票——实际上,他平时也的确比较关心一些社会下层人的生活。
也许,菲茨杰拉德议员真的想为人民做点好事,他那神情使人感到他所说的是很认真的。想到这,约书亚高兴地笑了,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位黑人议员产生了些好感。
“您准备好了吗?”约书亚向菲茨杰拉德议员问道,眼光迅速地向车外扫去。
“准备好了!”菲茨杰拉德议员微笑着说:“我随时都做好了准备去见那些我应为他们工作的人民。”
“不要忘了选票的事,这是十分重要的。”他的助手提议道,并将一大堆信件和纸张塞进小皮包。
“请放心、我不会忘记的。这是今天演讲的一个重要内容,怎么会忘呢?要想做点事,离开了他们的支持可是不行的。这是所有的政治家最敏感的一个问题。”
约书亚又笑了。
他觉得自己更加喜欢这位菲茨杰拉德议员了。他准备投他一票。
人群中,一位外号叫“针尖鼻子”的人正紧张地来回走动着,他不时地朝菲茨杰拉德议员乘车来的方向张望着。
瞧他那身打扮,脚上穿的一双旧网球鞋已破了,露出个大洞,袜子的后跟部也烂了,那赤裸的脚后跟使人感到似乎从来就没用热水洗过。不过,不要紧,这一切不算什么,他的日子很快就要好过了,今天只要动手顺利,他便可以得到很大一笔钱,够他花一辈子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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