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仍在僵持。三人默默无言,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后,都吁吁喘着粗气。
“吕崖,你既不同意李雪乔的计划,也不愿放弃阻止她外嫁,也就怪不得我们不仁不义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道不同不相为谋,谁也不要干涉谁。”钟总兵声音平静,语调却异常冷厉。
吕崖沉默片刻,淡淡开口道:“好。钟总兵,既然你如此的决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从此以后互不干涉,各安天命吧!”
“他娘的,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居然闹到这种地步。真他娘的让人寒心!吕崖,我说你他娘的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我意已决,万难更改。再多说也是无益!”
“他娘的,真是头倔驴!”
囚室重新归于宁静,钟总兵和拐子李睡在囚室一端,吕崖睡在另一端,中间隔着小木桌。
吕崖无法入眠,透过墙上的小窗,他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陷入沉思。
囚室里一阵死寂,良久,读书人惊慌地站起来,劝解道:“国舅爷,恕我直言,我看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走漏风声李大人知道了我们就有大麻烦了,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读书人,你他娘的给我听好了,李雪乔绝对不能外嫁,她必须嫁给我,你必须帮我,这事没商量。”国舅哥不容置疑地说道。
读书人急了,亢声分辩道:“国舅爷呀,现在谁敢阻止大小姐外嫁,谁就是明摆着跟李大人作对,只要被李大人闻到一点风声,抓到一点把柄,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找你的。你他娘的现在的任务不是泼冷水,是该给我好好想办法,想出个万全之策,让李卿既抓不到咱们的把柄,又能成功阻止大小姐外嫁!”
“既然国舅爷铁了心了要做这件事,那我就好好想想怎么办?不过您要答应我,在我没想出万全之策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不好收场。”读书人见国舅哥铁了心,一脸为难地耷拉着脑袋。
“知道了,就你他娘的说辞多!你可要快点想,迟了就黄瓜菜都凉了!”
“好的,国舅爷,我知道了。”读书人开始思索起来。半晌无言,忽然,读书人转念一想,展颜开口道:“国舅爷,您莫急莫急!”
“为什么不着急?难道是你小子想出万全之策了?”国舅哥一脸惊喜地问道。读书人头忙摇摇头,“国舅爷,我还没想出来呢!”
国舅哥一听顿时不高兴,“那你他娘的还让我不着急?难道在说疯话不成!害得本国舅爷空欢喜一场!”
“国舅爷,是这样,依我看,您也不必这么着急上火,我想现在肯定有人比您更着急,更上火。”
“谁?谁他娘的比老子还着急?”国舅哥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读书人笑道:“国舅爷,您忘了?吕崖呀,当然是吕崖!他现在肯定比您还着急呢。”
“他娘的,何以见得?”
“国舅爷,您想想,大小姐可是因为救他吕崖才答应出嫁,他要是有良心,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大小姐外嫁。而且,大小姐喜欢吕崖,暗中肯定请他帮自己的忙,大小姐救过吕崖好几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小姐但有所请,吕崖敢不尽力而为?”
国舅哥想了想,点头回道:“你小子说的倒是有道理,但是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抢在吕崖前面想出阻止李雪乔外嫁的办法!你他娘的赶快想办法!”
读书人一脸不解,“国舅爷,既然有吕崖帮我们阻止大小姐外嫁,那我们何不坐享其成?干吗要顶风冒雨劳师动众的自己去做?”
“你他娘的真傻还是故意跟我装糊涂?就你这狗脑袋也配给本国舅爷当军师!你难道不懂有些事情可以坐享其成等别人的果实,有些事情必须自己勇往直前向前冲吗?你想想,如果我能抢在吕崖前面想出阻止李雪乔外嫁的办法,李雪乔肯定对我另眼相看,甚至感恩戴德。如果吕崖抢在我前面了,他们两个人他娘的感情又近一步,还有我什么事了?”
读书人见状继续劝解道:“不瞒你说,国舅爷,您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过。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您抢在吕崖前面想出了阻止李雪乔外嫁的办法,大小姐为此对您也感恩戴德,可您别忘了,她真正喜欢的还是吕崖,到头来白白便宜了吕崖。人家双宿双栖,我们拼死拼活白忙活一场。您说,我们图什么呢?”
“他娘的,我就纳了闷了,这个吕崖不就是个酸溜溜的臭囚犯吗?到底有什么好?李雪乔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呢?真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国舅哥越想越气,不禁捶胸顿足。继续说道:“不过即便如此,本国舅爷也不能认输,我就是要向李雪乔证明,我样样都比他吕崖强百倍,他选择吕崖就是眼睛瞎了!所以,我一定要抢在吕崖前面想出阻止李雪乔外嫁的办法!出出这口恶气!”
读书人见劝了半天白劝,只好说道:“国舅爷,既然您认定这样做了,那我肯定是无条件的想办法帮您。不过,您看不如这样,咱们一方面想阻止大小姐外嫁的办法,另一方面暗中监视吕崖,看他怎样阻止大小姐外嫁。如果他成功了,咱们就找李大人告状,李大人一定勃然大怒,轻则禁止吕崖跟大小姐再来往,重则立即处决吕崖。如果吕崖失败,李大人知晓也不会轻饶了他,咱们再出手阻止大小姐外嫁。不管吕崖是成是败,最后的赢家都是您。您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读书人一番话瞬间化解了国舅哥的心结,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含笑说道:“这个主意好!真是太好了!读书人,你他娘的真不愧为本国舅的军师。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想阻止李雪乔外嫁的办法,这是重中之重!另外,我们再随时观察吕崖的动向!”他说着指向桌上的一坛陈酿,“这里面还有多半坛酒,你拿回去喝,我等你的好消息。”
“多谢国舅爷……多谢国舅爷……那我先回去了。”读书人狭促地笑笑,但嘴角荡开的全是苦涩。他上前抱着酒坛离开。国舅爷自言自语,“他娘的,又损失这么多酒,不过要是能想出好办法也值了。”
赤地千里,白日漫长,徐娘娘愁眉紧锁地望着窄小的窗口,似乎正被心事困扰。片刻,读书人走进囚室,信口叫了一声:“娘娘,娘娘……”
徐娘娘没听到,仍呆呆地望着窗口。读书人放下酒,走到徐娘娘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徐娘娘这才回过神,开口道:“读书人,你回来了,国舅爷找你谈什么?还给你这么多的酒?”
“唉,还能谈什么,他让我想办法阻止李雪乔外嫁。”读书人说得丧气,但徐娘娘听了却欢喜不已,宛如小女孩般雀跃道:“原来国舅爷也想阻止雪乔外嫁?实在太好了!”
读书人不和徐娘娘兜圈子,直言道:“他当然不希望李雪乔外嫁了,他一心想娶了李雪乔,有朝一日能当上杀门岛指挥使,如果李雪乔嫁出去,他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能不阻止吗?娘娘,我见你你刚才发呆。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徐娘娘点点头,坦承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想这件事。雪乔不想嫁出去,我作为朋友得想办法帮她。”
“那你想出办法了吗?”读书人急切地问道。徐娘娘失落地摇摇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