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知道徐娘娘和李雪乔姐妹情深,不忍见她远嫁他乡,便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娘娘,有件事你可要想清楚,阻止李雪乔外嫁,可就是跟李大人作对,不论成败,都不会有好下场。我看你不如听我句劝,不要管这件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不行,这件事我不能不管。雪乔一直管我叫姐姐,她就是我的妹妹,现在,她遇到了这件难事,我没有理由不帮她。我想清楚了,就算像你说的,不论成败,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也不在乎。”徐娘娘口气笃定。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不会有好下场是死!也就是说,万一失败了,参与的人都得死。到时候你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这些我当然知道!但至少我尽力了,为了朋友,死也死得问心无愧!”
事已至此,读书人不好再出言劝阻,他紧紧握住徐娘娘的手,动容说道:“娘娘,你既然铁了心帮李雪乔,作为你的好兄弟,我也没有理由不帮你,咱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天上地下,做一对永世不分离的好兄弟。”
“谢谢你,读书人,也替雪乔谢谢你。”徐娘娘感动地红了眼眶。清风拂过,二人四目相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大早,李卿端着早餐来到李雪乔闺房外,他轻轻叩门,“乔儿,吃饭了!乔儿,起床了吗?吃饭了……”
片刻,屋里无人应声。李卿惊慌,猛地撞开门,一进屋见床帏拉着,地上放着李雪乔的鞋,他顿时舒了口气,把餐盘放在桌上,温声唤道:“乔儿,不早了,起床吃饭了。”
床帏里没有动静。
“乔儿?”李卿狐疑地走到床前,又叫了一声,“乔儿,起床吃饭了。乔儿……”
床帏里仍没有反应。
李卿耐心耗尽,一把扯开床帏,见李雪乔正躺在床上睡觉,他轻轻拍了拍李雪乔,唤道:“乔儿,起床。”
李雪乔仍然熟睡不醒。李卿皱起眉头,鼓着气摇了摇李雪乔,提高嗓音道:“乔儿。乔儿醒醒……”
这回,李雪乔终于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眉头深锁,显得颇为痛苦。
“爹。”李雪乔气若游丝地回了一句。李卿点点头,催促道:“起床吃饭,爹给你煮了你最爱喝的杏仁粥。”
李雪乔艰难坐起,伸出手指使劲摁着太阳穴。李卿见她迟迟不愿下床,关切地询问道:“乔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哎呦……爹,我头疼得厉害。”李雪乔有气无力地歪着头。不料,李卿一听立马板起脸,呵斥道:“哼,少在我面前装病。”
李雪乔软绵绵地躺下,执拗地说道:“爹,我,我没装病!我头真的很疼,好像要裂开一样。”
“装得还挺像……”李卿一把拽起李雪乔,“起来,快起来……”
李雪乔不说话,耷拉着脑袋,兀自昏睡过去。
“乔儿,乔儿。”李卿大惊失色。李卿见李雪乔昏睡不醒顿时手足无措,愣了会,转身疾步跑出房去。待脚步声远去,李雪乔睁开眼,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原来为了抗婚,她便装病扰乱李卿的心智。
天色尚早,何三姑用过早膳,刚要出门,就看见李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夫人,大事不好,不好了,乔儿头疼得晕过去了,你快跟我过去看看。”
“哦,有这等事。老爷,你先别着急,我立刻和你去看看!”何三姑大惊,紧随李卿跑去。
须臾功夫,何三姑跑到李雪乔闺房。李雪乔继续装病,何三姑为李雪乔诊脉治病。一旁,李卿目不转睛地盯着病榻上的李雪乔,一脸不安之色。少顷,何三姑诊脉完毕,把李雪乔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李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夫人,乔儿怎么样?严不严重?”
“老爷,咱们出去说。”何三姑没有直说。何三姑说着起身出门,李卿急忙跟上去。二人走出房门,李卿关好门,开门见山地问道:“乔儿的病怎么样?我好担心,你快说说……”
何三姑抬手打断李卿,低声回道:“大人,无需担心,我实话实说,李姑娘她没病。”
“啊?没病?”李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何三姑,试探着接口道,“你是说乔儿在装病?”
“可以这么说。”何三姑点点头。
“这个死丫头,竟敢装病吓唬我,真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也!看我怎么教训她!”李卿说罢就要推门进屋,却被何三姑拉住,他愣了愣,不解地看向何三姑,“别拦着我,让我进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丫头,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学会了装病吓唬我!”
何三姑见李卿正在气头上,温声劝解道:“老爷,李姑娘还小,不懂事。你别生气,其实她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嫁人。”
“哼,我知道,但儿女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说了算,岂能容她胡闹!乔儿的娘走得早,她的婚姻大事自然得由我做主,嫁不嫁由不得她。”李卿怒气不减。
何三姑低着头,嗫嚅道:“老爷息怒,听我一言。难道你忘了,我现在也是李姑娘的娘,我也有权利参与这件事。”
李卿一愣,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哎呦,你瞧我这脑子!对不起,我并非有意,都被这个丫头气糊涂了!夫人说得对,你作为她娘亲当然是有权利参与这件事的。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快说说。”
“大人,我想问一句,你现在问我觉得这桩婚事如何还有意义吗?这桩婚事你事先没通过我,已经定了,就算我现在反对,也不能推掉了吧?”何三姑不敢明说,只好以退为进。
蓦地,李卿握住何三姑的手,激动地说道:“夫人莫怪,当时时间比较紧急,因为侍郎公子才貌双全,毕竟想要将女嫁到侍郎府的不只是咱们李家,我怕迟了错过这个好姻缘,所以就自己拿主意定了,希望夫人不要生气。另外我把乔儿嫁到侍郎府,其实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不知老爷这话是从何说起?”何三姑闻之一惊。忙问道。
“你忘啦,乔儿如果嫁过去,那么我们李家和宋家就是亲家了,宋大人位高权重,有些事若是有宋大人帮忙,会更容易些。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何三姑仍是不知何意,一脸茫然地看着李卿,“老爷,您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您尽管说便是。”
李卿接口解释道:“我说的当然是救何志平啊,夫人难道忘了此事?”
何三姑愣了愣,见李卿仍在拿何志平欺瞒自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她抽出手,兀自扭过身去。
“夫人,你怎么了?”李卿惊惑交加。何三姑不愿戳破李卿,转而说道:“倘若你把李姑娘嫁到侍郎府,是为了帮我救志平,这门亲不结也罢。李姑娘的终身大事,一定要以她的幸福为先。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牺牲李姑娘的终身幸福。”
“哦,关于把乔儿嫁给侍郎公子,我第一希望的当然是给乔儿找个好归宿,这也是了却她生母的一桩遗愿。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宋公子一表人才,饱读诗书,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我相信,等乔儿嫁过去,他一定会无微不至地疼爱乔儿。至于救何志平的事情只是凑巧了,毕竟等乔儿嫁过去了就是直近亲属,顺带着就可以救何志平了。”
何三姑想了想,点头说道:“若是如此,那这门婚事我便不反对。一切听从老爷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