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大门口，尽管已经捶了读书人两拳，但是国舅哥仍不解气，嘴上忿忿地呵斥道：“既然李卿不会答应她们的请求，还有可能惩罚吕崖，你为什么还拦着？就该让李卿一气之下宰了吕崖才好呢！”
读书人苦着脸解释道：“李卿不答应也是我的猜测，这个人老谋深算，他的心思我可摸不准，万一他答应替吕崖申请特赦，您可就一败涂地了，关系重大，我不敢冒险。”
国舅哥一听怒气消了些，追问道：“如果她们继续向李卿请求呢？”
“不会的，这个请国舅爷放心，这件事关系吕崖生死，相信她们也不敢冒险。”读书人胸有成竹地回道。国舅哥沉沉叹息，由衷地感慨道：“他娘的，我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呀！现在没有得到李雪乔，也没有除掉程东风，李卿又要致仕，千般算计一场空，我输得还不够惨吗？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老天爷，你为什么不帮帮我？”
读书人见状谄笑着讨好道：“国舅爷，怨天尤人都没用，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实不相瞒，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出条妙计，既借吕崖的刀杀程东风，又借程东风的刀杀吕崖，还能借李卿的刀杀他们俩。”
“你有此等妙计为什么不早说？你他娘的快说。”国舅哥一听读书人有办法，立刻转怒为喜。
“国舅爷，你想想，岛上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李卿提前致仕，咱们把这个消息悄悄散布出去，就说李卿致仕后，指挥使一职由程东风担任，同时把造谣的矛头指向吕崖。你看这是不是一箭双雕呢？”
国舅哥沉吟片刻，嘴角不由得露出奸笑，他伸手重重拍在读书人的肩头，赞赏道：“你他娘的真坏！这可真是个好计！就这么干，保证能把这两个绊脚石一起清除掉！他娘的，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造船码头，众囚犯正围在一起吃午饭，巨大的嚼咽声不时从人群中传来。一名囚犯突然凑到拐子李身边，提议道：“拐子李，跟你商量个事儿。我这两天肚子疼，医官叮嘱，不能吃荤腥，所以，我想跟你换窝头吃。你看可以吗？”
拐子李不信会有这种好事，嗔怒道：“真的吗？他娘的，会有这种好事？你小子平时可一肚子花花肠子，怎么突然变了？”
“嗨，我不说了吗？这些天肚子疼，吃不消。要不我才没那么傻，拿肉的和你换呢！好心好意跟你换你还怀疑我，你换不换？不换拉倒！”囚犯果然聪明，还将了拐子李一军。
“换换，有这好事当然换了，不换就是傻子。不过咱们丑话可说在前面，我的脾气你可知道，你小子可不要耍我，否则我的拐杖可不认人。”
“我吃饱撑的没事儿耍你干什么，再说你这沾火就着的脾气，我哪敢耍你啊？我是真的想跟你换。你到底换不换啊？”
“换，拿来吧！”拐子李看那名囚犯一脸坦诚，终于同意跟他交换窝头。囚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肉窝头塞给拐子李，又迅速夺过拐子李的素窝头，这才算松了口气。拐子李有些不高兴，“你他娘的急什么，别抢地上去。”
囚犯谄笑，“放心，不会，不会。我这不是怕你饿着吗？你还没吃过这肉窝头呢，快快享用吧！可香了！”
“可不是嘛，他娘的，竟看着你们吃了！老子早就馋了，还好你病了，要不我还没这个机会。”
“可不是嘛，记住我对你的好吧！”
“他娘的快吃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囚犯不再说话，开始吃素窝头。拐子李看着肉窝头，刚要张大嘴咬一口，突然看见钟总兵在不远处吃着素窝头，他又掰了一半肉窝头过去递给钟总兵，说道：“岛上有肉窝头这么久，咱只闻味，还没吃过，今天尝尝鲜。”
“哪来的？”
“王大春刚才说他肚子这几天不舒服，不能吃荤腥，所以拿肉窝头跟我换了素窝头。”
“你跟他换了？”
“嗯，不换哪来的肉窝头。”
钟总兵接过窝头看着，劝阻道：“拐子李，你可真是的，你怎么能跟他换呢？你忘了吕崖那天说过的话了？这肉来路不正，咱们不能吃。你去跟他换回来！”
“钟总兵，你别听吕崖胡说八道，他说的完全是无稽之谈，我才不信呢！他李卿跟程东风就是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做吕崖说的那种事啊。你别以为吕崖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他一肚子花花肠子，我猜这小子是不想咱们用那种方式越狱，故意编瞎话吓唬咱们。”
“吕崖不可能撒谎。”
“再说了，李卿和程东风他们又不是傻子，要真这么干，一定得在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干，吕崖怎么可能看到？这不是笑话吗？行了，你快吃吧！不要听吕崖胡说八道！总不能听见蝲蝲蛄叫就不种地了！”拐子李不以为然。
钟总兵把肉窝头塞回拐子李手里，拒绝道：“拐子李，不管吕崖说的是真是假，但每顿都给犯人吃肉也是怪事。这肉肯定是来历不明。我劝你还是别吃了！”
“钟总兵，你他娘的什么都相信吕崖不相信我！吕崖放个屁都香，老子给你的肉都不香！你居然还说来历不明不能吃！要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好歹了！你伤透我的心了！”拐子李发起火来。钟总兵无动于衷，“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不想再浪费口舌。要吃你就吃，我也不干涉，反正说什么我也不吃。”
见钟总兵依然不领情，拐子李藐视地撇撇嘴，怒道：“哼，你他娘的不吃拉倒，更好，我一个人吃好好解解馋。”
说罢，拐子李张大嘴巴就要咬肉窝头。蓦地，一只手突然抢走肉窝头扔到地上，阻止道：“拐子哥，你不要吃！这不能吃……你可千万不要吃啊……”
囚犯们听到徐娘娘的喊声，纷纷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了？什么毛病？”
“怎么就不能吃了？”
“先看看徐娘娘怎么说？”
拐子李“腾”地站起来，怒吼道：“徐娘娘，你他娘的干什么！为什么扔我的窝头！是不是以为老子好欺负！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糟践粮食的人，你离我远点！要不我立刻打折你的狗腿！”
说罢，拐子李伸手去捡地上的肉窝头，徐娘娘抢先捡起，背到身后，“拐子哥，这不能吃！你不要吃……你听我一次，这真的不能吃……你就听我一次吧……拐子哥……”
“给我！老子还没吃饭呢！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不想活了，想让老子一拐杖打死你！”拐子李怒火愈盛。
徐娘娘一只手里拿着个肉包子，柔声说道：“拐子哥，你吃这个肉包子！这是雪乔给我的，一共两个，我本来想都给你，可她非看着我吃一个，所以就剩这一个了。我不让你吃窝头，是想用肉包子跟你换。我知道你很久没吃肉了，给你吃吧！”
听到这，囚犯们收回目光，只有钟总兵仍看着徐娘娘。
“哎……他娘的，老子才不想吃肉包子呢，我就想吃窝头，你赶紧把窝头还我。”拐子李的倔脾气上来，根本不领徐娘娘的情，继续讨要窝头。
“拐子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快趁热吃肉包子吧！”徐娘娘有苦难言，只好趁拐子李愣神之际，把肉包子硬塞在拐子李手里，转身跑走。拐子李更加火了，“你他娘的给我回来！回来！把你的狗屁肉包子拿走……回来……你他娘的回来……”
拐子李气急欲追，钟总兵拉住他，劝阻道：“拐子李，你干什么？怎么好赖不知呢！这肉包子可比那窝头香多了，你不想吃给我。我吃！”
“你他娘的别拦着我……放开……你放开……”拐子李转眼看徐娘娘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把肉包子用力往钟总兵怀里一丢，“吃！你他娘的吃吧！我不吃这种不男不女的给的东西！我怕吃了也变成不男不女的……”
拐子李说完，气哼一声，转身走开。留下的钟总兵往徐娘娘跑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颇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