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内一时间出现冷场,拐子李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总兵,钟总兵始终一脸沮丧,似乎陷在泥潭中不能自拔。
吕崖向钟总兵投去问询的目光,开口说道:“我说钟总兵,看你一直心事重重。你有什么话就跟我们说,别憋在心里。”
钟总兵置若罔闻,拐子李见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哼,奶奶的,不用猜,准是为了那个女人的事!这个狐狸精不死,钟总兵就好不了。”
“现在的情况,劝钟总兵和何三姑谁都没用。我们也只能顺其自然。”吕崖无奈地说道。
钟总兵突然缓过神,狠狠拍了拍自己脑门,朝吕崖和拐子李说道:“你们说说,有什么办法让她跟咱们一起走?”
吕崖皱皱眉,伤脑筋地回道:“除非她自己死心,认定不能用爱感化李卿。否则,不管谁说什么,她都不会跟咱们走。”
“以她的性格,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恐怕撞了南墙她也不会轻易回头。”
“吕崖说的没错!要我看,这种人不撞的头破血流都不会罢休。”拐子李也跟着插话,接着说道:“一个女流之辈没什么见识,也就不怪她了。最可恨的是,堂堂男子汉,带过兵杀过敌,见过大世面的也想不通,跟着瞎起哄,真是白活。”
钟总兵不理拐子李,继续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她嫁给李卿?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吗?”钟总兵说到这心如刀割。
拐子李见钟总兵依然痴痴地念着何三姑,忿忿地说道:“奶奶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是她自己要嫁,即便是火坑,人家自己愿意往里跳,谁有什么办法?这就是裤兜里放屁、谁也拦不住。”
钟总兵不理拐子李,拐子李继续絮絮叨叨,“哼,你再怎么劝,那也是枯树上浇水,白他娘的费劲!话又说回来,人家又不喜欢你,你跟着操什么心,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啊。”
钟总兵依然不理拐子李,拐子李不甘心地看向吕崖,“他娘的,怎么光我说,你怎么不说句话?也不跟我劝劝这个榆木脑袋。”
吕崖无能为力地摊摊手,苦笑着说道:“你自己都承认他是榆木脑袋,我劝说又有什么用?不也是白费口舌!”
拐子李倍感泄气,也不再说话。三人冷场好一阵,钟总兵终于开口,“既然如此,咱们到时候兵分两路,拐子李,你跟着吕崖和佟春秋,凡事听他们安排。”
钟总兵表情坚决,终于下定决心。拐子李目光灼灼地看向钟总兵,询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去找何三姑,强行带她离岛。到时候等李雪乔一闹,你们就走,不用管我。我武功高强,凭我的本事一定能带何三姑脱身。”钟总兵态度坚决。
“哼,你有什么本事?是吹牛的本事还是爱管闲事的本事?”拐子李对钟总兵又是冷嘲热讽。吕崖听了钟总兵的话也觉得情况不妙,劝阻道:“钟总兵,你别冲动!你这样做真的很冒险,弄不好我们会前功尽弃,听我一句劝行吗?”
钟总兵叹了口气,面露坚决,抬手拍拍吕崖肩膀,一字一吐地说道:“吕崖,你是否记得,当时你要跟巡察官申冤,我劝过你,你不听,可我最后还是帮了你,我这次也打定了主意,所以你不要劝我,我现在只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吕崖吃惊地问道。
“我不求你别的,我只求你一定要帮我把拐子李安全带出去。”钟总兵叮嘱吕崖。拐子李见钟总兵执意带走何三姑,深深叹了口气,决绝地说道:“钟总兵,咱俩是兄弟,不管是对是错,你去哪我都跟着你!既然你他娘的执意要去送死,我也一点不含糊!也别管值不值了,舍命陪君子吧!”
“你!”钟总兵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才接着说道:“你不能这样,你跟吕崖走,我如果成功带何三姑逃出去就去找你们。”
“他娘的,如果你没成功呢?你觉得带个累赘,您能成功吗?”
钟总兵一时无语。
“哼,奶奶的,既然我劝不住你,你也别劝我!我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拐子李毅然决然,他转而看向吕崖,接口道,“他娘的,老子我决定了,谁也不要劝我,谁劝我我跟谁急。吕崖,你也不要劝我。”
“哦,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没有劝你啊。”吕崖莫名其妙。
拐子李铁青着脸,底气十足地说道:“哼,我知道,我要不告诉你别劝我,你一定会劝我。”
面对拐子李的自作多情,吕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拐子李看看吕崖,“他娘的,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吧?你那点小心思老子一猜就中!”
吕崖一脸无奈,只好点点头,“没错,你猜中了。太准了,等出去了你可以干摆摊算卦的营生了。”
客房内烛火摇曳,何三姑拿来一只小木匣,匣中放着各种珠宝首饰。佟春秋看着何三姑,一脸茫然,“这是哪来的?”
何三姑把木匣往前推了推,淡淡说道:“这些是李大人送给我的定亲礼物,我用不上,都给姐姐了。”
佟春秋瞟了一眼匣子,转而看着何三姑,惑然问道:“你这是你干什么?难道怕我一个人在外面活不下去?”
何三姑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吕崖申冤,得四处奔波,少不了上下打点,把这些换成银钱,能帮上些忙。”
“真想不到你还懂这些上下打点的事儿。”佟春秋诧异地看着何三姑。何三姑莞尔一笑,柔声说道:“姐姐说笑了,你别忘了,志平也曾经是在衙门里做事的,有些事我心里还是清楚。”
“嗯,谢谢你,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照单全收了。”佟春秋不好再推辞,伸手把木匣放在自己跟前,忽然,她想到什么,“对了,你有什么话要我捎给你爹娘,还有何志平的爹娘吗?”
何三姑神色黯然,背过身去,双肩微微抽动,明显是在暗暗落泪。佟春秋见状,心里直骂自己多嘴多舌,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这样,我,我就说你已经成功为你夫君何志平伸了冤,李卿留你们夫妇二人在杀门岛上任职,公务繁忙暂时回不去,你看如何?”
何三姑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佟春秋见她如此记挂家中亲人,怜惜又无奈。
夜深了,徐娘娘还未入睡,他焦虑地在国舅哥囚室来回踱步。国舅哥和读书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忽然,读书人身子动了一下。徐娘娘赶紧凑过去,大喊道:“读书人,你醒啦?读书人……”
读书人半昏半醒间抬起头,含糊地说道:“渴,渴……”
“你醒啦?真是太好了!我这就给你倒水喝!”徐娘娘说着急忙抓起水壶往碗里倒水,但竟然倒不出一滴水,“糟了,没有水了,这可怎么办呢……哎,喝点酒解渴吧!”
徐娘娘情急之下,又倒了半碗被佟春秋下药的酒喂给了读书人,读书人睡眼朦胧地喝了两口,说了声“好酒”,之后药力再度发作,眼睛一闭,“咚”地一声,又一头磕在桌子上昏睡过去。徐娘娘见此情景顿时愣住,自言自语道:“刚刚才醒过来,怎么又睡着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