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石铭华2021-08-15 18:302,589

  钟总兵见何三姑素来温柔敦厚,便毫不犹豫地坦承道:“我在岛上待了足足五年,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这,回到边关杀辽寇,保境安民,连做梦都想。”

  “可朝廷并没有予你特赦,你怎么可以越狱,这可是大逆不道,违犯国法的你知道吗?”何三姑玉容掠过一个无奈的神情。

  钟总兵掩饰住内心的伤痛,耿直地说道:“什么大逆不道?什么违犯国法?我不管那么多!我恨朝廷,官官相护,陷害忠良。我就是因为杀了怯战的将领,而他是督军的干儿子,我就被刺配到这里来。我想过特赦,在岛上安分守己,只为活着,可左等右等,等了五年特赦依旧没来。我知道,朝廷早将我抛之脑后,我却不曾忘记在边关的峥嵘岁月,我必须得回去,回到我的战场!”

  何三姑闻之一愕,柔声劝慰道:“一心报国,反遭不公正待遇,换成谁都会觉得冤屈。可你已经被刺配到岛上,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能越狱,越狱了就等于是谋反了。你既然想回边关,那越狱后还怎么回去?回去后不是还会被抓起来吗?”

  “边关抗敌的不仅仅是官军,还有各路义军好汉,我可以加入他们的队伍,继续杀敌。”钟总兵信誓旦旦。何三姑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总兵,追问道:“你要落草为寇?”

  钟总兵一愣,摇头驳斥道:“不!他们不是草寇,他们是了不起的好汉,是大英雄。”

  何三姑见钟总兵誓要越狱,竭力劝阻道:“钟总兵,你切莫冲动,等我感化李大人,杀门岛一定是个充满爱的地方,到时可以让李大人帮你平反冤案。让你名正言顺地回到前敌。”

  钟总兵叹了口气,喃喃自嘲道:“何医官,我来是劝你的,你怎么倒劝起我来了?而且还都是你的妄想。”

  “钟总兵,我再说一遍,我意已决,你还是不要劝我了!我现在倒是想劝劝你,请你不要越狱,越狱等于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你还是等等,等到我感化了李大人,让李大人帮你伸冤。到时候朝廷赦免了你,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前敌杀敌报国了!”

  钟总一脸无奈地说道:“何医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恐怕要猴年马月,岁月蹉跎,我没那么长的命。先行告辞了。”

  钟总兵劝说何三姑未果,一脸无奈地走出医馆。春秋刚好过来,两人互视一眼。钟总兵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佟春秋也爱莫能助地晃晃脑袋,推门进去。

  造船码头上人头攒动,钟总兵无精打采地独自瘫坐在地,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浮光幻影。

  到了午饭时分,吕崖和拐子李端着饭碗凑到钟总兵身旁,见他沮丧着脸,二人不禁面面相觑。拐子李低声问道:“怎么样?劝说通了吗?”

  钟总兵没说话。吕崖笑笑,“还用问吗,看表情便知一二。”

  “奶奶的,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一点用都没有。”拐子李说完看看钟总兵。钟总兵依旧没说话。

  “她有没有动摇之心?”吕崖问钟总兵。钟总兵摇摇头,失落地说道:“半点都没有,而且她开始反劝说我不要越狱了。”

  吕崖笑笑,“看来是一点门也没有啊。”

  钟总兵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婚期临近,李卿把康虎召到书房,叮嘱道:“再过两日就是我成亲的日子,一定要加紧防范,保证不能出任何乱子。”

  康虎脸容一沉,虎目深注地说道:“大人尽管放心,遵您的令,卑职已命国舅哥暗中监视众囚犯,一旦发现什么异动,他会立刻向卑职禀报。”

  李卿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道:“国舅哥不是一条忠心的好狗,不能全依仗他,你还要在别的方面做好部署。

  “是,大人所言极是!卑职在岛上各个明哨暗哨都加派了人,码头也增加了弓箭手。另外其他方面的防范我也都已经做好,决不会在大人大喜的日子出现任何差错。”

  李卿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对了,一会你代我去看看雪乔怎么样,有没有吃饭。我去了恐怕她又要闹起来没完。”

  “是,大人,卑职愿意代劳。”康虎答应着离开。

   

  李雪乔闺房房门紧闭,康虎阔步走过来。守在门外的狱卒见状,立马行礼道:“卑职见过管营大人。”

  康虎点点头,昂然问道:“大小姐怎么样?是不是还是不吃不喝?”

  守门狱卒一愣,不解地问道:“康管营,您和李大人还不知道吗?”

  康虎神色一凛,追问道:“知道什么?说清楚!”

  “哦,康管营,大小姐这两日能吃能喝,不吵不闹,吃饱就睡,睡醒就吃,可听话了。”

  康虎惊讶,“真是如此?”

  “千真万确,康管营。”守门狱卒喜形于色,继续和康虎说道:“自从那个囚犯吕崖来劝说大小姐之后,大小姐就被吕崖彻底说服了,又吃又喝,不再肆意吵闹,也不打我们了,我们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康虎气得咬牙切齿,看着狱卒,“竟有这等事?”

  “可不是嘛,吕崖区区一个囚犯,还真有路数。”

  就在二人说话间,屋内传来李雪乔的责斥声:“谁在外面喧哗,滚远点,别吵着我睡觉!”

  康虎心想吕崖真不是善茬子,刁蛮任性的李雪乔在他面前竟然能百依百顺。看来如果任由他这样下去,早晚会俘获大小姐的芳心。

  天色渐渐昏沉,客房的烛台燃烧着,火红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漆黑的房间。佟春秋在收拾东西。何三姑进来,问道:“佟姐姐,你在干什么?”

  佟春秋谎称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准备独自离开杀门岛。”

  “怎么,你要走?”何三姑一脸惊讶。

  佟春秋叹了口气,谎称道:“是啊。我也想通了,既然吕崖有冤情,那我就得帮他平反,在岛上想伸冤是不可能的,只有出去了才能替他申冤。”

  何三姑凑到佟春秋近前,关切地问道:“吕崖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不想现在跟他说。”佟春秋摇摇头。

  “你怕他不让你走?”何三姑疑惑不解。佟春秋解释道:“正好相反,我是怕见了他,自己不想走。你可得替我保密,待我走了以后,你再告诉他。好不好?”

  何三姑点点头,追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等你跟李卿成婚后我便走。”

  何三姑和佟春秋朝夕相处数月,尽管二人称不上亲密无间的姐妹,但至少是相互扶持的同伴。何三姑没想到佟春秋说走就走,略带惋惜地说道:“虽然我不想你走,但是见你放弃带吕崖越狱,我也很高兴。佟姐姐,你尽管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尽力照顾吕崖。”

  佟春秋微微动容,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别光想着别人,多想想你自己。我不在,岛上就少了一个保护你的人,身在虎穴狼窝,诸事都得小心,照顾好自己。还有,李雪乔不是省油的灯,多长个心眼,别被李雪乔欺负。另外,你还得防着点李卿。”

  何三姑笑笑,点头答道:“我会的,佟姐姐你不用担心我。”

   

  夜色朦胧,牢房一片寂静。吕崖趴在栅栏门上,看着对面的囚室。胖、瘦两囚犯浑然不知,呼呼大睡。过了一会儿,吕崖仍不见二人醒来,转过身朝钟总兵和拐子李笑着说道:“看来,跟着徐娘娘演剧还真是比在码头做工还累啊。”

  “他娘的,少了两个尾巴真是舒服多了。”拐子李说道。

  吕崖答道“那是自然。”

  钟总兵始终没有搭话,一直在一旁闷闷不乐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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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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