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崖说着打开房门,朝监守狱卒大喊,“来人呐,去拿吃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什么好吃上什么!越快越好!”
狱卒应声离去。少顷,玉盘珍馐摆满了一桌子,屋子里弥漫着扑鼻的饭香。久久未见肉味的吕崖看得直流口水,转头看向李雪乔,李雪乔直勾勾地看着满桌食物,不为所动。
“大小姐,面对这么多美味佳肴,你现在一定很想吃吧?”吕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李雪乔。李雪乔一听直接扭过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不想吃!也不想见你!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吕崖耸耸肩,坏笑着说道:“大小姐,我现在可不能出去,您还没有吃饭,我任务还未完成,一出去就会被大人拖到海边扔海里喂鱼。我刚才说了,即使死我也得先吃饱。”
吕崖滔滔不绝地说着,李雪乔面露厌烦,不再吱声。吕崖见李雪乔不说话,自行坐下,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意态飞扬地说道:“大小姐,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李大人娶何三姑,你就是怕等李大人跟何医官有了孩子,李大人就不再爱你了。对不对?”
李雪乔不理吕崖,吕崖继续说:“大小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您对自己缺乏信心,您怕自己不够可爱,争不过将来的弟弟或者妹妹。”
李雪乔恶狠狠地瞪着吕崖,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在这胡说八道,我不想听,你给我滚出去。”
吕崖不以为意地笑笑,正色道:“大小姐,您别急,等我吃完了我就滚。唉,咱们以后恐怕再也见不着了,再多说说话也好。”
李雪乔气得牙根痒痒,张了张嘴,却无奈发不出声,看口型似乎是在骂吕崖什么。吕崖抽了抽鼻子,一脸沉醉地闻着酒香,转过身朝李雪乔说道:“大小姐,没力气就歇一歇。看样子,李大人是不会屈服于您了,您绝食已经算是失败了,再这样下去就是个死。”
“哼,我不怕死。”
“我知道,可死,也是有学问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死,这都是有讲究的,一样不完美,那就是大大的遗憾。您不吃饭,指定是饿死,估计是死在这张床上,但什么时间死最好,您知道吗?”
李雪乔看着吕崖,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不知道。”
吕崖接口道:“你不想李大人跟何三姑成婚,那您就在他们成婚当天死,这样更丧气!这才算死得其所,才最有效果。不过,您这样子,不吃不喝,怕是等不到他们成婚,应该很快就会一命呜呼了。所以,我劝您得吃点东西,好得活到他们大婚之日。”他说着起身端着一碗粥走到床边。
这次李雪乔没有再呵斥吕崖,吕崖心中暗喜,趁热打铁舀了一勺粥,递到李雪乔嘴边。李雪乔犹豫了一下,终于张开嘴。吕崖喜出望外,一勺接一勺地喂李雪乔。李雪乔看着吕崖,睫如蝉翼,眼波流转。吕崖一边喂食,一边问道:“大小姐,吃饭的感觉是不是比饿着好吧?”
李雪乔不知不觉中竟默默地点了点头,宛如温顺的绵羊。吕崖见状,继续劝说道:“您得考虑考虑,您要是饿死了,何三姑照样嫁给李大人,您可是什么作用没起到,不是白死了?那可真是成全了他们。要知道,这是场持久战,吃饱了饭才能好好地斗下去。”
李雪乔眼中一亮,昂然说道:“对,你说的没错!我要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我要一直跟那个贱女人斗下去,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输!快扶我起来,我要吃饭。”
吕崖扶李雪乔坐到饭桌旁,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您慢慢吃,我去向李大人禀报。”吕崖说罢就要走。
“别走!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你陪我一起吃。”李雪乔叫住吕崖。吕崖连连摆手,推辞道:“我,我吃饱了。”
李雪乔不悦地板起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命令你吃!”
“大小姐,我真吃不下了,你看我这肚子。”吕崖摸着肚子,假装极不情愿。李雪乔气鼓鼓地看着吕崖,威胁道:“哼,你要是敢不吃,我也不吃。我继续挨饿!”
吕崖无可奈何地坐下,陪李雪乔一起吃饭。吕崖甩开腮帮子吃,嘴里被李雪乔塞满食物,他连连摆手,但李雪乔仍不依不饶地逼他吃饭。李雪乔展颜欢笑,吕崖撑得苦不堪言。
天色微明,牢门大开。张疯子骑着驴偶意气风发地跑出来,在他之后,囚犯们鱼贯而出,个个无精打采。囚犯的队伍从医馆外经过。钟总兵望向医馆,恰好目睹何三姑往医馆走去,他眉头一皱,不假思索地蹲下身,捂住肚子痛叫:“哎呦!我肚子好疼啊……哎呀……疼死了……”
“钟总兵,你……”一旁的拐子李知道钟总兵意欲借故探望何三姑,他正想好好说教一番,不料,才吐出几个字就被吕崖拉走。随行狱卒见状,走到钟总兵近前,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了?”
钟总兵头都没抬,呻吟道:“哎呀,肚子,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哎呀……”
“岛上这么多囚犯,你身体一向是最好的,最近是怎么了?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的。”狱卒一脸不解地盯着钟总兵。
钟总兵一愣,惶然掩饰道:“哎呀,可能是在岛上待久了,海风吹的,受潮湿落下病根了。”
“行了,刚好离医馆挺近的,我带你去找何医官给你瞧瞧吧。”
“好好,谢谢差拨大人。”钟总兵步履蹒跚地朝医馆走去,狱卒跟着离开。囚犯的队伍继续熙熙攘攘地往造船码头走去。拐子李故意放缓脚步,走到队伍的最后头,对身旁的吕崖低声说道:“吕崖,你有毛病啊,干嘛不让我拦着钟总兵?他去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吕崖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哼,没用的,你拦住他的人,还能拦住他的心不成?就算你这次拦住他了,还有下次呢?你拦的过来吗?”
“奶奶的,那我下次还拦着他!见一次拦一次。”
“可你想没想过,即便你拦住他一百次,又有什么用?他心里不还是想着何三姑吗?。”
“你什么意思?”
“我想既然这样,索性让他多去碰碰壁,这样也好早日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彻底死心。”
“他娘的,也对。”拐子李兀自低下头,不再说话。
由于是一大早,医馆并没有病人来访,何三姑和钟总兵端坐在正厅,狱卒在门外等候着。
钟总兵侧脸看向何三姑,不解地小声问道:“何医官,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心里到怎么想的?偏偏要嫁给自己的杀夫仇人?”
何三姑板起脸,正色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留下只是想用爱感化李大人,不为其它。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劝我了。还有,我为什么要让你理解?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觉得没必要让你理解。”
钟总兵被何三姑一番话怼的眉头紧锁,也不管何三姑态度,继续怜惜地说道:“何医官,请问你是不是担心即便不嫁给李卿,他也不准许你离开杀门岛。如果是这样,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能带你走。”
何三姑一愣,脱口问道:“什么?钟总兵,事到如今你还想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