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多久?”李雪乔迫不及待地问。何三姑想了想,坚定地说道:“五个月。只需要等上五个月便可以!怎么样?”
“不行啊,五个月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李雪乔苦着脸摇摇头,“皇上赏赐虽然是大事,但是对刑部来说不是新鲜事,等过五个月,他们早忘了,这件事一定得趁早,不能耽搁。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我求求你了,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听到这,何三姑扶住桌沿,呆呆地坐下,良久不语。李雪乔急了,催促道:“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不想帮忙?”
何三姑木然不语。
“求求你了,我求你帮忙,其实不仅仅是帮我,归根结底是帮吕崖,你也是他的朋友,你难道不想他被特赦?”
何三姑摇摇头,仍是不说话。李雪乔着急,不悦地说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不想他被特赦啊?是不是啊?”
“我当然想让他特赦了。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吕崖现在还不喜欢你,如果他被特赦成了自由之身,他立刻就会离开杀门岛,而且,以你爹的脾气,他又不会让你跟他走,你岂不是一场空?到时候恐怕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说是不是?依我看,你还是应该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想办法让你爹认吕崖当女婿。这样的话,吕崖即使不立大功,你爹也会不遗余力地请朝廷特赦他。”
“可是,只要吕崖是囚犯,我爹就不会认他。”
“那你就不怕特赦完了,再也见不到吕崖?”
“你放心,我跟他有两年的约定,如果他被特赦,我会劝他留在杀门岛,大不了把约定期限改成到我爹致仕。还有,我觉得吕崖心里有我,他顾忌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喜欢我,等他被特赦,就不用再顾忌了。”
“你说吕崖心里有你,只是你的直觉,过度相信直觉有时候会耽搁大事的,除非你有凭据,否则千万不要相信你的直觉!”
“他心里肯定是有我的,起码不会一点都没有。”李雪乔说着把新的“白头相守”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看,谷仓失火那次,我不小心把原来的‘白头相守’弄丢了,我想吕崖肯定会狠狠地骂我一顿,毕竟这个东西对他那么重要。可他并没有跟我发脾气,后来我让他再送我一个,我原本想吕崖死活不会做,可我又错了,他做了这个新的给我。这是他跟佟春秋的订婚信物,意义非凡,怎么会轻易送人?你说是不是?”
何三姑眼睛直盯着新的“白头相守”,猛然想起死去的佟春秋,不禁悲从中来。
李雪乔继续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知道。但是我爱吕崖,我愿意为他这样做。就算以后再也见不到吕崖,我也要帮他。错了,其实现在能帮他的不是我,是你。求求你了!”
听到这,何三姑不禁紧皱眉头,“帮你可以,我也愿意帮你,但要等等,五个月后我一定会帮你的!”
李雪乔看着何三姑,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我有一点不明,既然你愿意同我爹圆房,又为什么非要再等五个月?”
“很简单,我答应过你爹,等我为志平守节一年期满后,我就跟他圆房。现在还有五个月期满。所以,你只能等上五个月了。”
“守节?你丈夫……哦……”李雪乔吃了一惊,不敢再说下去。何三姑闭上眼,任由眼泪淌下来。李雪乔心下了然,但救人心切,不得不接过话茬道:“可是等五个月后,我爹写信也没用了。那可怎么办啊?这样的机会不知多久才会有一次,我爹这一两年就会致仕,也许他致仕前都不会再有机会了。我求求你,你就跟我爹圆房吧,你跟我爹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圆房,也就当为你丈夫守节了。”
说罢,李雪乔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哀求的看着何三姑。何三姑不说话,默默地低下头去。李雪乔见状不好再勉强何三姑,叹口气,她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你先别走。”何三姑突然叫住李雪乔。李雪乔转过身,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何三姑。
“你忘了,这是你的房间,该走的是我。”
听到这,李雪乔失落地流下眼泪。何三姑擦擦泪,起身要走。
蓦地,李雪乔想起曾撞见李卿与和何三姑“纠缠”的场面,便好奇地问道:“等一下。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救你丈夫才嫁给我爹,你心里根本不喜欢我爹,也根本不愿同我爹圆房,对不对?那既然我爹没能成功救出你丈夫,你为什么还留在岛上不走呢?难道是我爹不让你走?”
何三姑抬头看了李雪乔一眼,又低下头。
李雪乔急了,追问道:“哎呀,急死人了,你倒是说话呀?你别装哑巴好不好,我都快急死了!”
何三姑咬了咬牙,直言道:“你说的不全对。在刚嫁给你爹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他,可当我发现他是真心待我,我对他慢慢有了些许好感。你爹告诉我没能把志平活着救出来,让我离开,是我自己没走,决定留下来的。不管怎样,我都已经嫁给他了,就是他的妻子。怎么能说走就走,这于情于理又都说不通。”
“那这么说,你是真认我爹当你的相公?”
“没错!”何三姑郑重地点点头。李雪乔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何三姑跟前,双膝跪倒道:“有你这句话,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娘了!娘,以前都是我不好,请恕我以前不孝之罪,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说罢,李雪乔磕了个响头。何三姑一把搀起李雪乔,柔声道:“李姑娘,你快别这样。起来说话,快起来……”
“娘,以后请您不要叫我李姑娘了,我给你磕了头,叫了娘,从今往后,你该跟我爹一样,叫我乔儿就好。”李雪乔说着又跪下,“娘,乔儿喜欢吕崖,爹说,只有娘跟他圆房,他才请求朝廷特赦吕崖,求娘成全。”
“乔儿,你先起来。起来说话,你这是做什么呀!”何三姑心生不忍。李雪乔不起,直挺挺跪在地上,看着何三姑道:“娘,你若不答应,乔儿就不起来。”
何三姑急得不知所措,额头更是渗出豆大的虚汗。
“娘如果不同意,乔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有帮吕崖越狱,到时候我跟吕崖亡命天涯,不能在膝前尽孝,请恕女儿不孝。”
何三姑闭上眼,内心一番痛苦挣扎。蓦地,她睁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重重点头道:“好,我同意跟你爹圆房。不过,你现在叫娘也好,磕头拜我也好,都是因为你在求我帮你,我还看不到你的真心!等你真心认我的时候再叫我娘吧。”
李雪乔一听高兴地跳起来,抱住何三姑感激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你的大恩大德我和吕崖永远也忘不了!”
“希望如此。”何三姑仰着头,竭力不让眼泪流出。
李雪乔闺房外,李卿一直躲在窗外偷听,见何三姑答应与自己圆房,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满意地转身离开。殊不知,吕崖此时也正躲在暗处角落里,担忧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