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告诉你怎样和他说。”吕崖说道。拐子李将耳朵贴了过来,吕崖对拐子李一阵耳语,拐子李时而点头时而眉头紧皱。
翌日一早,拐子李推门走进徐娘娘囚室。徐娘娘一见拐子李,先是惊喜,忽而又黯然地背过身去。读书人两眼冷冷地盯着拐子李,没好气地问道:“拐子李,你不去码头干活,来这做什么?”
“你他娘的管不着,我有话跟徐娘娘说,你别在这碍眼!滚出去待会。”拐子李语气生硬地回道。
读书人听了不觉一笑,理直气壮地还击道:“岂有此理,这是我的囚室,凭什么让我出去,我看该出去的是你!”
“少磨磨蹭蹭,识相的话立马滚出去!否则老子让你好看。”拐子李说着抓紧拐杖。读书人不犯怵,索性坐到地上,直言道:“我不出去,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我就不信,你还能反了天不成。”
“他娘的,今天老子打折你的狗腿!”拐子李暴怒,猛地举起拐杖。徐娘娘见状,慌忙劝阻道:“读书人,你先出去吧,拐子哥要跟我说话你在这不方便。”
“娘娘!我……”读书人叹口气,不放心地嘱咐道:“唉,说归说,但你记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能说。明白吗?”
“放心吧。”徐娘娘点点头。读书人白了一眼拐子李,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愤愤道:“真是粗鄙莽夫!不跟你一般见识!”
“少他娘的废话,快点滚出去!”拐子李再次举起棍子。读书人吓得灰溜溜出门。
“拐子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徐娘娘仍背对着拐子李。拐子李开门见山地说道:“他奶奶的,可不直说吗?我也没打算跟你拐弯抹角,我来就是让你去找李雪乔,把事情真相跟她说清楚,还吕崖一个清白。”
徐娘娘缄默不语。拐子李急了,威胁道:“你他娘的别跟我装哑巴。我跟你说,如果你不还吕崖清白,我以后就一句话都不跟你说,咱们也再无做兄弟的可能!老子说到做到!”
徐娘娘仍是不说话,双肩微微抽动。拐子李不耐烦地逼问道:“我知道,你他娘的不就是怕说出真相,国舅哥找你算账吗?告诉你,有钟总兵,吕崖,还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着。再说他也是囚犯,做什么过格的事情,李卿康虎也不是吃素的!”
徐娘娘强忍着不哭出声,但脸上已经挂满泪痕。拐子李继续问道:“你他娘的怎么还不说话?”
码头上,吕崖见拐子李回来,热切地迎上去询问道:“谈得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拐子李阴沉着脸,气呼呼地说道:“他娘的,谈个屁,他一句话都不说!”
“怎么可能?”吕崖讶然。
“我跟你说了,他就是国舅哥的一条狗,狗怎么会背叛主子?你让我说那些话,差点没恶心死我,还再无做兄弟的可能,我压根就没想跟他做兄弟!他娘的……”
钟总兵见拐子李回来,跟着凑过来询问道:“怎么,徐娘娘不肯帮忙?”
“哼!白浪费唾沫星子!”拐子李点点头。钟总兵皱起眉头,转而看向吕崖询问道:“吕崖,现在怎么办?”
吕崖叹口气,摇摇头陷入哀思。
午饭时分,吕崖偷偷溜到李府后门,伸手叩门。片刻,一名狱卒打开门,一看是吕崖,惑然问道:“吕崖?你不在造船码头造船,来这做什么?”
吕崖淡淡地答道:“差拨大人,我是来向李大人汇报造船进度的。”
“既然是汇报工作,为何不走大门?”狱卒纳闷。
“您有所不知,我虽然是造船监工,说到底还是个囚犯,走大门登堂入室还是不合适。”
狱卒想了想,不好再深究,朝吕崖示意道:“那进来吧。”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房间,铺了一地斑驳的重影。李雪乔坐在窗前,面前铺开的纸上写满了“吕崖”,她拿起一支蘸满红墨的笔,舞刀一般往一个个人名前画叉。满纸红叉,看着瘆人。
李雪乔一把抓起纸团,团成球往门口一扔,门恰好被打开,纸团砸到吕崖面门。
李雪乔看到吕崖,惊得张大嘴巴,吕崖生怕她喊出声,迅速上前捂住李雪乔的嘴。李雪乔头乱扭,一口咬住吕崖的手,吕崖疼得咬紧牙,不敢出声,好不容易才把手从李雪乔嘴里抽出来,上面印着一排血红的牙印。
“呸!呸呸呸呸……”李雪乔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鼓着气说道:“血都是臭的,你的心一定是黑的!”
吕崖压低声音,哀求道:“大小姐,小点声,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你马上滚出去,我见到你恶心。快滚!”
“大小姐,您冤枉我了……”
不待吕崖说完话,李雪乔不耐烦地一边使劲往外推吕崖,一边威胁道:“吕崖,你马上滚,否则我就喊人了。”
“大小姐,您听我解释……”吕崖赖着不走。
“解释就是掩饰,我不听!”李雪乔继续向外推吕崖。
“我是被冤枉的!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没有被冤枉,为什么冒死进府找您?我是疯了还是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
李雪乔愣了一瞬,盯着吕崖说道:“好,既然你说冤枉,我倒要听听你怎样狡辩!”
吕崖喘口气,正色解释道:“大小姐,这一切都是国舅哥的圈套,他先是把我打晕,然后胁迫徐娘娘跟我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再趁我没醒之前把您叫去,让您误以为我喜好男色。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圈套,大小姐,您冰雪聪明,焉能看不透国舅哥的小小骗局?”
李雪乔摇摇头,驳斥道:“国舅哥是很讨厌,可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你就相信我能做出那种事么?国舅哥这个人卑鄙无耻下流,什么事他都做得出来!大小姐,我敢对天向您起誓,我跟您说的句句属实,要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吕崖急了,直接放狠话。
李雪乔闻之一惊,二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李雪乔缓缓伸出一只手,沉声说道:“证据?”
“我是被冤枉的,我只能给自己作证!”吕崖掷地有声。李雪乔收回手,讥讽道:“无凭无据的怎么让我相信你?国舅哥诬陷你的证据有吗?”
“暂时还没有。”吕崖摇摇头。李雪乔气愤,“不但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还无凭无据的诬陷中伤他人,吕崖,你真是毫无底线,本小姐真是看错你了!”
吕崖见李雪乔不信,无奈地说道:“好,大小姐,即便你不相信我!徐娘娘是您最好的朋友,您对他自然了解,您真的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李雪乔刚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狱卒向李卿见礼的声音。吕崖大惊失色,低声央求道:“李大人来了,大小姐,您快找个地方让我躲躲。”
李雪乔看着吕崖慌乱的样子,不禁抿嘴微笑,“跟我来。”
少顷,李卿推门进来,见李雪乔正专心地坐在窗边写字。李雪乔抬起俏脸看向李卿,故作惊讶地问道:“爹,您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爹还不是跟你学的。”李卿一边说一边扫视屋内,瞟见床边有一个小血印,但却并不声张。李雪乔紧张地看着李卿,问道:“爹,您看什么呢?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路过,听见你屋里有动静,所以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