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我怎么没听到?”李雪乔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卿莞尔一笑,淡然自若地说道:“没事就好!爹可能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听错了,你接着写字,爹不打扰了。”他说罢走出门去。
李雪乔轻轻拉开一条窗户缝,见李卿走远,匆匆关好窗户,走到床边,不愠不火地说道:“吕崖,我爹走了,你快出来吧。”
吕崖从床底下爬出来,谄笑着讨好道:“我就知道大小姐相信我是清白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相信你了?”李雪乔冷着脸。
“大小姐如果不相信我,就不会把我藏起来了。”
“呸!傻子才信你的鬼话!”
“大小姐,我不便久留,请您务必相信我说的,告辞!”吕崖急于离开。李雪乔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你快走吧,烦死了!看见你都恶心!”
吕崖拉开房门,登时惊住。李雪乔见吕崖迟迟不走,扭头看向门外,跟着愣住。李卿脸色阴沉地堵在门口,怒不可遏地说道:“吕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借向本官汇报造船进度之名,擅入李府,还惹乔儿生气,真是罪上加罪!来人!”
“大人。”两名狱卒闻声走过来。李雪乔慌了,替吕崖求饶道:“爹,吕崖没惹我生气。真的……”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岛上有规矩,不准做这种不伦之事,不能因为你给他求情就坏了规矩!”李卿怒火愈盛。事已至此,吕崖自知多说无益,跪地说道:“大人息怒,罪囚知罪,甘愿受罚!”
“爹,求求您,不要杀他。爹,求求你放了他吧。”李雪乔继续在旁替吕崖求情。李卿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怕爹杀他,好,爹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杀他,但岛规不能破坏,就打他二十杀威棒!”
李雪乔长舒一口气,补充道:“二十不够,打三十,重重地打!”
“好,就按你说的办,吕崖,还不谢过大小姐?”
吕崖看看李卿,又看看李雪乔,苦笑道:“多谢大小姐。”
尽管是在大白天,杖刑室仍是一片昏暗。吕崖趴在一条脱漆的长凳上,撅起屁股,朝身旁行刑的狱卒告饶道:“官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少废话,趴好!”狱卒冷冷回了一句。说话间,康虎迈着阔步走进来。昏暗中,他一张虎脸显得格外瘆人。狱卒立马迎上去,问候道:“康管营。”
吕崖心里一紧,想到康虎绝不会放过自己,不禁满目绝望。康虎瞟了一眼吕崖,转而向狱卒询问道:“他犯了何事?”
“吕崖擅入李府,还惹大小姐生气,大人吩咐,重打三十大板!”
康虎听了眉毛一横,忿忿地说道:“只打三十大板,真是便宜他了!来,本官亲自打!你们在一旁好好看着,对待如此恶囚,下手一定要狠!否则,他就不长记性!”他说罢接过杀威棒,一棒下去,吕崖仰天惨叫,眼里直冒泪花。一棒紧接一棒,康虎打得吕崖皮开肉绽。一旁观看的狱卒不忍直视,稍稍扭过脸去。不知过了多久,康虎举起杀威棒作势再打,狱卒赶紧跑过来抱住康虎胳膊,劝阻道:“大人,已够三十,不能再打了。再打违反规定,要是再打死他,大人怪罪下来小的承担不起责任。”
一旁,吕崖已经疼得浑身痉挛,满头大汗。康虎放下杀威棒,走到吕崖面前,冷笑道:“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离大小姐远点,否则,我会让你比今天疼十倍,百倍!”
天朗气清,徐娘娘却独自一人躲在囚室里低声啜泣,不时地抹眼泪,忽然,他一抬头见李雪乔走进来,徐娘娘急忙背过脸去。李雪乔淡淡开口道:“姐姐,你和吕崖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国舅哥胁迫的?”
徐娘娘默默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李雪乔微微愠怒。徐娘娘带着哭腔答道:“没,没有。”
“你看着我说。”李雪乔不愿相信。徐娘娘仍背着脸。李雪乔一咬牙,强行把徐娘娘的脸扭过来,盯着徐娘娘的眼睛,逼问道:“你说,是不是他逼你?”
徐娘娘低着眼睛,不肯说话。
“你看着我,看着我!”李雪乔大喝一声。徐娘娘害怕地看着李雪乔,小声吭哧道:“大小姐,你就别逼我了!我,我跟吕崖是你情我愿,没,没有人逼迫。”
“姐姐,你不要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国舅哥也不敢。你放心吧!尽管说实话,不要担心。”李雪乔强自镇定地笑笑。
“真的没有。”
李雪乔听了眼中神色全无,木木地低下头,又抬起头,目光变得冰冷凌厉,她一把将徐娘娘推坐到地上。
“你还认得它吗?”李雪乔霍地站起身,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徐娘娘看着玉佩,点点头。李雪乔接口道:“当初你上岛的时候,穿着戏服,扮成女儿家,好漂亮,见你第一眼,我就情不自禁地叫你姐姐,然后你就送我这枚玉佩。我一直视你为‘好姐妹’,你却跟我抢男人,今天,我把它还给你,咱们两个从今往后,情断意绝!”她说着把玉佩狠狠摔在徐娘娘身上。
“雪乔……”徐娘娘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李雪乔啐了一口徐娘娘,呵斥道:“你是囚犯,不配叫我的名字!”
“是,大小姐。”徐娘娘哭得越发伤心。李雪乔见徐娘娘如此狼狈,鼻头一酸,眼眶里泪珠直打转。
这时,国舅哥和读书人走进来。国舅哥见状,立马凑到李雪乔跟前,说道:“大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哎,您怎么哭了?徐娘娘,你跟大小姐说了什么?是不是你把大小姐气哭了?你真他娘的胆大包天!”他说罢抬手打了徐娘娘一个巴掌。
读书人生气地看着国舅哥,却不敢吱声。国舅哥转而看向李雪乔,讨好地说道:“大小姐,徐娘娘就是个卑贱的戏子,您大人大量,不必跟他一般见识,有我替您出气!”
李雪乔冷笑地看着国舅哥,忽然啐了他一口,转身离开。国舅哥脸上没有怒容,反而露出得意的笑。
大白天,医馆里并没有病人前来看病。吕崖看着何三姑,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跟你说的句句属实,你看在春秋的份上,一定要帮帮我,跟李雪乔解释,这一切都是国舅哥的坏主意,是他在背后害我。”
何三姑平静地看着吕崖,一言不发。
“你,你也不相信我?”吕崖有些生气。何三姑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吕崖,你和我说实话,你喜欢李姑娘吗?”
吕崖愣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也问我这个问题?”
“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我跟你说实话,没有,我心里只有春秋。”
何三姑松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你心里只有佟姐姐,李姑娘心里却有你,你既然不喜欢她,不如借此与她保持距离,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她心里有我?不可能,她就是把我当成她的玩物罢了。”吕崖气呼呼地驳斥何三姑。何三姑坚持说道:“李姑娘不管我叫娘,可我已经嫁给李大人,也算是李姑娘的娘,我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爱一个不爱她的人,这样不论对她,还是对你都是好事。”
吕崖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你不帮就不帮,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