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李雪乔来了兴致。
“赌吕崖是否真心爱你。”
“赌注呢?”
“如果你赢了,我这次就饶了吕崖,并且马上让你们成亲;如果我赢了,我就杀了吕崖,你不准再寻死觅活,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要。你敢不敢赌?”
听到这,李雪乔有些担心,迟疑地低下头去。何三姑见状抓住李雪乔的手,用力握了握。
李雪乔似乎受到了鼓舞,握紧何三姑的手,看着李卿,说道:“赌就赌。”
国舅哥囚室里,读书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国舅哥。
国舅哥乐个不停,感慨道:“老天终于眷顾我一次,临走前还能除掉吕崖这个冤家,是个好兆头。”
“您打算什么时候走?”读书人面露担忧。
“等李卿处决吕崖之后。”
“国舅爷,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
“知道我不爱听还说。”国舅哥不耐烦地打断读书人。
“那我不说了。”
国舅哥一听急了,呵斥道:“你说不说就不说啊,说!”
读书人顿了顿,说道:“如果换成别人,做出这事指定一死,可现在是吕崖,就不一定了。李雪乔豁出性命也要救他,还有何三姑,也肯定会替他求情。”
“私造兵器、意图越狱,这么大罪过都能饶恕,还有什么不能饶恕?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不多,得让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李卿为了维护他和岛规的威严,就不得不杀吕崖。走,分头行动,你去跟囚犯说,我去跟狱卒说。”
说罢,国舅哥和读书人分头行动。
杀门岛,几名狱卒听国舅哥侃侃而谈。
“杀门岛设立牢城营以来,哪有过这种事?吕崖胆大包天,辜负李大人的信任,欺骗大小姐的感情,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该杀。”其中一名狱卒附和道。
“杀个屁,有大小姐在,吕崖死不了。”另外一名狱卒不以为意。
国舅哥刚想说话,又有一名狱卒插言道:“不杀的话,李大人威严何在,岛规威严何在?绝对该杀。”
“说得好。”国舅哥点头赞成。
这时,一名狱卒接过话头道:“李大人都快致仕了,威严值几个钱?犯不着因为吕崖闹得父女不和,甚至反目成仇。”
“有理,有理。”有狱卒赞同。
“李大人肯定会杀。”有狱卒反驳。
“不会杀。”
几名狱卒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
国舅哥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是问该不该杀,没问李大人会不会杀。”但没人听见他说话,继续争论。
这时,一名狱卒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瞎吵吵有什么意思,咱们打个赌,赌一个月的饷银,如何?”
“赌就赌。”众狱卒纷纷响应。
看到这一幕,国舅哥顿时呆住。过了良久,国舅哥郁闷地往回走,恰好碰上读书人,他急忙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就都打起赌了。”读书人苦着脸。
“赌什么?”
“赌李卿会不会杀吕崖啊!”
“赌杀的人多,还是赌不杀的人多?”
读书人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赌不杀的人多一些。您这边怎么样?”
“都一样。”
读书人一听立马惊呆。
蓦地,国舅哥突然发狂,一把抓住读书人的前襟,瞪大眼睛道:“你说,李卿会不会杀吕崖?”
“当然得杀,这么大的罪过,焉有不杀之理?”读书人字句哆嗦。
国舅哥丢开读书人,大步走了。身后的读书人不住地叹气摇头。
深夜,地牢里一片昏暗,狱卒给吕崖戴上枷锁和镣铐。
吕崖看了看狱卒,打趣道:“杀我也不用等到晚上,偷偷摸摸的吧?”
“要真是杀了你,我就赚了。”
“这话怎么说?”吕崖一脸不解。
“我们用一个月的饷银下注,赌李大人杀不杀你,绝大多数人都赌李大人不杀,所以李大人真要杀了你,我不就赚了?”
“你赌李大人杀我?”
“你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想活啊?走。”
“不是,你带我去哪啊?”吕崖越听越糊涂。
红烛摇曳,李家饭堂里摆着一桌精致的席面,李卿坐在桌边独饮。
铁链拖地声隐隐传来,不多时,狱卒押着戴着枷锁镣铐的吕崖出现在门外。李卿一挥手,狱卒卸去枷锁和镣铐,转身离开。
李卿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向吕崖示意道:“坐吧。”
吕崖坐下。
窗缝后,一双眼睛盯着堂内。
“吕崖,你该不该死?”
吕崖听了不禁一怔,惶然说道:“大人想我死,我不该死也得死,大人不想我死,我该死也死不了。”
“巧舌如簧!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你自己说,我这些年待你如何?”李卿气得咬牙切齿。
“若没有大人的赏识和提拔重用,我在岛上绝活不到今天。”
李卿点点头,语气稍微和缓道:“说实话,以你的才干,等换了新的指挥使,只要他不是蠢蛋,就还会重用你,你在岛上仍是自由身。何必冒死越狱?”
吕崖沉默良久才回道:“我答应过我妻子,一定要逃出去。”
听到这,李卿心头一震,不自觉看了眼窗缝的方向道:“你有妻子?”
“大人忘了,当年我上杀门岛,穿的可是新郎喜服。”
“我记得你被抓走的时候还没拜完堂。”
“大人还记得何医官身边的丫环吗?”
李卿想了想,恍然道:“你是说佟春秋,莫非她就是你的妻子?”
听到这,吕崖眼圈红了,坦承道:“正是。您和何医官成亲当日,她想带我越狱,结果替我挡了致命一箭。临终前她跟我拜完堂,嘱咐我逃出去,这是她的遗愿,我必须完成。”吕崖说着想起佟春秋临死时的情景。
不知何时,窗缝后的那双眼睛已经闪着泪光。
蓦地,李卿拍案而起,愤怒地瞪着吕崖,问道:“乔儿知道这事吗?”
“知道。”吕崖点头承认。
李卿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窗缝的方向,慢慢坐下,他定定地看着吕崖道:“乔儿一整天不吃不喝,她打算一直这样,除非我饶了你,我就纳闷了,你有什么好?乔儿知道你心里有别的女人,为什么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我跟大小姐说过很多次,她在岛上呆得太久,等她出去了,就会发现比我好的人多如牛毛。”
“所以说,你心里只有死了的佟春秋,没有乔儿,对吗?”李卿态度冷淡。
话音刚落,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吕崖。
“不……”吕崖摇摇头,“我喜欢大小姐。”
听到这,那双眼睛露出喜色。
李卿按耐住性子,追问道:“在你心里,是喜欢佟春秋多一些,还是喜欢乔儿多一些?”
吕崖不说话,低下头去。
李卿逼视吕崖,追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看你是不想回答,因为你压根不喜欢乔儿。”
“大人,我斗胆问您一句,大小姐的娘亲和何医官,您更喜欢谁?”
李卿被噎得一愣,变色道:“我在问你!”
“我忘不了春秋,我也不能负了大小姐,您问我更喜欢谁,我真的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帮帮你。”李卿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吕崖,“这是刑部特赦你的信,看看吧。”
吕崖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接过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