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徐娘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有没有？”
不远处，读书人见状大惊，连忙跑过来挡在徐娘娘身前，冲程东风点头哈腰道：“程管营，出什么事了？”
“读书人，徐娘娘是不是做了什么违规之事？为何见了我这般害怕？”
读书人堆着一脸笑道：“怎么可能呢？岛上最老实的人就是徐娘娘，谁都可能做违规之事，徐娘娘不可能！”
“你跟徐娘娘同住一囚室，他违犯岛规，你若知情不报，日后被我查到，可是罪加一等！”
读书人拍着胸脯保证道：“程管营放心，徐娘娘违犯岛规，我绝不包庇！”
程东风看看读书人，又看了眼徐娘娘，带着两名囚犯继续往前走去。待程东风走远，读书人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怒骂道：“臭不要脸！”他扶起徐娘娘，“娘娘，以后见了程东风，你绕道走。”
徐娘娘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这日晌午，程东风照例带人到造船码头巡察。众囚犯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程东风，甚至有囚犯脱去上衣，故意在他眼前袒胸露背，以此展示阳刚之美，更有气质阴柔的囚犯朝程东风媚笑。程东风不明所以，紧紧皱起眉头。吕崖迎上去，说道：“程管营，我正想找您。”
“有什么事吗？”程东风疑虑更甚。
“我想问一下，您带去干活的几个犯人怎么都没有回来？他们去哪了？”
程东风深深一笑，回道：“他们当然是去了他们最想去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去干活？”
午饭的当口，吕崖拉着钟总兵和拐子李在码头凉棚下休憩。钟总兵想起方才吕崖上前和程东风交谈，便开口问道：“吕崖，你找我们俩有什么事吗？”
吕崖沉声答道：“李卿让国舅哥当李雪乔的仆人，你们可以相信我不是去李府当上门女婿了吧？”
拐子李摇摇头，呛声道：“我们都听说了，国舅哥在李府既当人又当畜生，而你窝在房里，李雪乔跟丫环似的伺候你。”
钟总兵跟着说道：“吕崖，好好当你的上门女婿，成亲的时候请我们俩喝顿喜酒就行，也不枉兄弟一场。拐子李，咱们回去干活。”
说罢，二人要走。吕崖急了，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抢船越狱？你们知道那样做九死一生，我不可能同意，你们也不想我跟你们送死，所以才急着疏远我。”
“我最讨厌自以为是，把别人都当成蠢蛋的人！”钟总兵回头冷冷地看着吕崖。
不待吕崖辩驳，拐子李鼓着气说道：“我们没你聪明，但是也不会傻到自己找死！”
说罢，钟总兵和拐子李走了，吕崖望着二人的背影连连叹气。不远处，程东风安排的眼线从一块巨石后探出脑袋，把三人斗气的场景尽收眼底。
眼线急忙跑到程东风房间，汇报吕崖等人的情况。
“大人，现在可以肯定他们三个意图越狱，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请李大人裁决？”
程东风拿不定主意，起身走动片刻，他才回道：“不，岛上的犯人十有八九都想越狱，凭越狱意图治不了他们死罪。继续监视，既然他们想越狱，咱们就等着抓他们现行，到时候，众目睽睽，谁也救不了他们。”
狱卒点点头，迟疑地开口道：“大人，还有件事犯人们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跟您有关。”
“跟我有关？说来听听。”程东风颇感意外。眼线咽了口口水，说道：“还是算了，犯人们就是信口胡说，大人不听也罢！”
程东风急了，催促道：“让你说你就说。”
眼线稍一停顿道：“犯人们说大人您好男色，您叫那几个犯人去干活都是借口，其实是让他们伺候您，伺候完后，您就放他们离岛。”
听到这，程东风气得不行，脸色陡变道：“我说这段时间他们看我怎么都怪怪的，看来这帮犯人都想越狱，早晚把他们都杀光！”
“大人，小的斗胆问一句，那些犯人到底去哪了？”
程东风瞟了眼线一眼，呵斥道：“不该知道的少打听！”
夕阳下，吕崖陪着李雪乔朝小西山走来。此时，天地宁静，金风送爽，山上的一切甚是怡人。蓦地，狱卒拦住吕崖和李雪乔，说道：“大小姐，小西山是禁地，没有李大人和程管营的准许，任何人不能踏进一步。”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禁地？我怎么不知道？”李雪乔被人扫了兴致，不禁感到微微愠怒。狱卒弱弱地答道：“有些时日了，应该是上次囚犯暴动之后。”
吕崖一听暗自吃惊，抬头望向山上，接着又环顾四周，仿佛这里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为什么划为禁地？”李雪乔追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没有准许，我们也不能上山。”
“我跟吕崖就是去山顶看日落，不到处乱跑。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就跟我们一块上山。”
“上山必须得有李大人和程管营的准许，大小姐，您别叫我们为难。”
见狱卒不放行，李雪乔要动怒，吕崖在旁劝解道：“大小姐，算了，我明天陪您去小东山看日出。”
说罢，吕崖拉着李雪乔往回走，忽地，他又回头看了眼小西山，目光中满是怀疑。
夜色下，吕崖往小西山走去，白天时他就怀疑程东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决定一探虚实。不料，何三姑迎面走来，正好撞见吕崖。
“吕崖，这么晚了，你去哪？”何三姑面露惊疑。吕崖顿了顿，惶然掩饰道：“我去造船码头检查一遍今天造的船。”
何三姑信以为真，转而问道：“在李府住得还习惯吗？”
“在牢里习惯了席地而睡，乍一睡床，还真有些别扭。你最近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难事吧？”
何三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道：“我很好。”
“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我会帮你，我帮不了，还有钟总兵。”
何三姑笑笑，低头走开。吕崖换了条路，继续朝小西山走去。
夜色遮掩下，吕崖在小西山草丛里缓慢爬行，他手脚轻盈，不敢弄出一丝声响。不远处，两名值夜狱卒在闲谈，并没有发现吕崖。一番折腾后，吕崖终于爬到了山腰，他躲在暗处，看见木屋亮着灯火，刚想走过去看，不料瘦子忽然开门出来，抱着一堆衣物直直朝吕崖藏身处走来。
吕崖一动不敢动，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瘦子，只见瘦子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下，把衣物扔到地上，打着火折子点燃衣物后转身回屋。
待瘦子走远，吕崖缓缓松口气，蓦地，他鼻子一皱，盯着燃烧的衣物，脸色莫名变得难看。过了会儿，他快步来到木屋，蹲到窗下，慢慢弓起身往屋里看去。
屋里，一具囚犯的尸体赤裸着躺在案板上，胖子拿着刀正娴熟地开膛破肚。看到这，吕崖神色惊恐，眼睛猛地瞪大，他迅速用手捂住嘴，灯火映照下，吕崖眼里闪着泪光。
吕崖强忍着往里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再也看不下去，失魂落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