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虎立马跪下,求饶道:“大人,卑职知错。”
“错在何处?”李卿怒目问道。
“卑职疏忽,吕崖写那么一篇长长的血书,卑职竟然毫无察觉,卑职日后定加强监管,保证再无此类事情发生。”康虎话音刚落,李卿抬手又给了康虎一巴掌。
康虎不解,斗胆问道:“大人,卑职到底有何罪过,还请大人明示。”
“我问你,如果刚才我不打断你,你接下来会怎么说?又会怎么做?”
康虎想了一下,坦承道:“卑职会说依照岛规行事,并照做。”
“依照岛规?那你就会立即处死吕崖,钟总兵等人也会被一并处决,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段安明岛上不准申冤?再加上连坐,这就是有违朝廷法典,肆意屠戮,是典型的虐囚行为,他就可以据此拿下你我查办。”
康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赔礼道:“对不起大人,卑职愚钝险些酿成大祸,多亏大人虑事周全,才得以平息事端。卑职真是由衷佩服,以后当继续尽心竭力追随大人,望大人多多海涵。”
李卿换作一副笑脸,扶起康虎,语音转柔地说道:“吃一堑,长一智,脑子越活越好,年纪越大越精,唯有嘴越严越好。”
“谢大人指教,卑职谨记于心。”
“走,咱们去听听段安明跟吕崖说些什么。”
“是,大人。”
康虎一脸懵懂地跟着李卿离开。
两名随从把吕崖绑在审讯室的木架上。
段安明朝随从吩咐道:“你们守在外面,没有本官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是,大人。”众随从领命出门。
吕崖怯怯地看着段安明。段安明眉目舒展,全然没了方才的狰狞之态,一脸慈善地说道:“你别害怕,我和李卿并非一路人,此番到杀门岛来,只为搜集他贪污以及虐囚的证据,难得碰到你这个敢说话的,一会本官问你什么,你只管知无不言便是。”
“是,谢巡察官大人。”吕崖满腹疑虑地打量段安明,不知道这位神秘莫测的巡察官大人是好是坏,是清官还是赃官,一时不敢开口。
旁边的暗室里没有灯,李卿和康虎瞪着一双虎目,侧耳聆听。
李卿从墙上抽下一块砖。霎时,吕崖和段安明的声音传出来。
段安明续道:“吕崖,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充满疑虑。换成是我,我也一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你既然大庭广众之下敢向我申冤,就说明你相信我。是不是?你既然相信我,就不必心存疑虑。我问你话,你只管说就是。”
吕崖抢先说道:“我知道大人想问什么,但罪囚斗胆,想先问大人一句,不知大人可否答应?”
段安明笑笑,点点头说道:“只管问便是。”
“谢大人,不知大人是否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枉由事实决定,本官要以事实为依据,岂能随便凭着直觉断定你是否冤枉?不过,吕崖,不管你有没有被冤枉,你这桩案子本官都愿意重新审理。”
段安明一脸真诚地望着吕崖。
吕崖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大人,你既然没有证据,凭何断定李大人贪污、虐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间紧急,我可以开始提问了吗?”
“先把你在岛上的一些所见所闻先跟我说说。”
“大人想知道哪方面?”
“当然是李卿贪污和虐囚的事。”
吕崖见巡察官大人没问自己冤屈的事,而是把话题转向了李卿,急忙说道:“大人,我记得跟您讲过,我来岛上不过两个月,岛上的许多事我都不清楚,恐怕您问了也是白问。”
“那我不问李卿的事,你跟我说说,那位何医官的来历,她上岛来真的只是替岛上的犯人们瞧病这么简单?”
“大人,我真的只想申冤,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吕崖犹豫了一阵,答道:“大人,就算我知道,我现在也不敢说。如果您能先替我平反,我便将知道的统统告诉您。”
段安明叹了口气,伤怀地说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不相信我,否则也不会跟我谈条件。”
“不,大人,我相信您,相信您一定能还我清白,求大人开开恩,为罪囚做主!”
段安明迎着吕崖诚挚的目光,说道:“我明日下午就要离岛,就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大人!大人若能替我平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将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吕崖感激涕零,忽然又想到什么,说道:“大人,我还有件事相求,望大人准许。”
“你说。”
“我担心大人走后,李大人会依岛规处决我,想请大人当众宣布要替我平反冤案。”
段安明稍作沉吟,点头答应。吕崖欣喜万分。
旁边暗室,李卿将砖插回去,思索着。
康虎惶然问道:“大人,吕崖和姓段的要坏我们的事,现在怎么办?”
李卿一言不发,双手缓缓握拳,脸色铁青,眼中透出凶光。
钟总兵焦躁地在囚房来回踱步。拐子李蹲在墙角,没好气地说道:“钟总兵,你来来回回走多少圈了,你走不晕,我都快看晕了。”
钟总兵停下来,问道:“拐子李,你说吕崖这次还有救吗?”
“奶奶的,他自寻死路怎么救?有时间多想想咱们自己吧,我们犯了连坐,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跟他一起被扔到海里喂鱼了。”
“拐子李,如果真是那样,我,我对不起你。”钟总兵说着低下头。
拐子李一愣,不解地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咱们都是被吕崖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奶奶的,我一个废人,死就死了。你不一样啊,武功高强,能征善战,你死了,是大宋的损失。”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吕崖……”
拐子李打断钟总兵,说道:“我也一开始就知道吕崖可能会连累我们,所以不想和他在一个囚室,可你就是不听。唉……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兄弟能同年同月同日同地死,也没什么遗憾了?钟总兵,你说呢?”说着,他殷殷地望着钟总兵。
钟总兵郑重地点点头。这时门口传来响动,二人扭头望去。狱卒开门,吕崖走进来,二人看着吕崖,顿时愣住。
“奶奶的,你怎么回来了?你是人是鬼?”拐子李惊奇地问道:“你没有被扔海里喂鱼?”
“吕崖,你没事吧……”钟总兵上下打量吕崖问道。
吕崖望着二人不说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拐子李扑过去推倒吕崖,压在他身上逼问道:“你笑什么笑?害的我们要和你一起被扔海里喂鱼很高兴是不是?”
吕崖依旧笑着。拐子李一把掐住吕崖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我叫你笑!我先掐死你!你别想跟我和钟总兵一起死。”
钟总兵大惊,一把拽开拐子李。吕崖咳嗽着站起来,依旧不说话,靠着墙接着笑。
钟总兵同样没好气地问道:“吕兄,你先别笑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你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吕崖收住笑,答道:“巡察官大人……巡察官大人已经答应重审我的案子了,明日就会当众宣布这一消息。”
钟总兵和拐子李俱是惊诧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