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过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钟总兵搬着几块木板过来,用力往下一顿,木板瞬间插进碎石里,立在地上,众人见了不禁一骇。
钟总兵走上前,护着拐子李,竭力压住怒火,“国舅哥,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唱的是哪出啊?”
一旁的拐子李顿时有了底气,“钟总兵,他们无端取闹,寻衅滋事!咱们教训教训他们!”
国舅哥咄咄逼人,说道:“来的正好,你评评理,拐子李把本国舅的东西扔到地上,他难道不该向我赔罪?”
钟总兵看到地上的竹筒,弯腰捡起,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就是这个竹筒吗?给你!”
国舅哥怒视钟总兵,并没有接钟总兵手里的竹筒。钟总兵也收住笑脸,恶狠狠看向国舅哥。二人彼此看着对方,互不畏惧。一场冲突一触即发。
方才的两名狱卒见二人要动手,连忙冲上去,训斥道:“干什么?干什么?都不想吃饭了吗?散了,散了,快干活去!”
国舅哥一把打掉钟总兵手中的竹筒,朝读书人和徐娘娘说道:“我们走!”
国舅哥说罢转身走开。
徐娘娘恋恋不舍地看着拐子李,愧疚地说道:“拐子哥,今天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滚远点!”拐子李骂道。
“快走……”读书人拉走徐娘娘。
拐子李捡起竹筒就要扔进海里,却被钟总兵拦住。
“别扔。”
“不扔干什么?”
“喝水的碗没了,这个留着喝水用。”
拐子李一脸嫌弃道:“奶奶的,当夜壶还差不多。”
另一边,国舅哥怒气未消,一边走一边训斥徐娘娘。
“送个东西都办不成,还有脸跟着本国舅?哼!既然想和拐子李做兄弟,以后你就跟着他没日没夜地在那造船好了!”
徐娘娘怯懦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读书人为徐娘娘求情,“国舅爷,您别生气,娘娘虽然没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但也算戴罪立功了。”
“哦?”国舅哥不解,“此话怎讲?”
“咱们今天清楚了这个钟总兵和拐子李不顺从您,您说过凡是不顺从您的都是敌人,娘娘替我们找出两个敌人,岂不是大功一件?”
“有些道理。”国舅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看徐娘娘,“徐娘娘,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以后……”
“以后你离拐子李远点,别总惹国舅爷生气。”读书人插嘴打断,笑着问国舅哥,“是吧,国舅爷?”
岂料国舅爷抬手朝读书人头上打了一巴掌,“错!徐娘娘,你以后要多接近拐子李。”
读书人和徐娘娘一脸不解。
“国舅爷,这是为何?”
“当然是替本国舅打探消息了!记住,一旦发现他和钟总兵有什么不轨举动,就立即向我报告。如果让我发现你隐瞒不报,故意包庇他们,你知道后果。”
读书人抢先替徐娘娘答道:“国舅爷,您只管放心,娘娘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否则,我愿和他一同受罚。”
“狗奴才,本国舅爷在问他,你胡乱多嘴什么?”国舅哥对着读书人的头又是狠狠一巴掌,接着问徐娘娘,“徐娘娘,你听见了吗?”
徐娘娘不敢抬头,低声道:“国舅爷,我听见了。”
“大声点,我听不见。”
国舅哥不悦,作势要掐徐娘娘。读书人惊慌拦住。
“国舅爷息怒!”读书人忽然抬头一瞥国舅哥身后,惊道:“国舅爷,大事不好……”
“什么事?”国舅哥讶然。
“大小姐,大小姐来了。”
国舅哥扭头一看,李雪乔正气呼呼地朝这边走来。国舅哥一惊,赶紧把扇子还给读书人,开始整理衣服。李雪乔已经到了近前,对国舅哥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大小姐。”国舅哥微笑着朝李雪乔打招呼。
李雪乔却不正眼瞧国舅哥,冷漠地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在替大人监督这些囚犯,防止他们偷懒。”
李雪乔当然不信,爱答不理地说道:“哼!最能偷懒的就是你。我问你,吕崖在哪?”
“怎么,他又惹您不高兴了?我替您出气!”
“少废话,他人呢?”
“他去扛木头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不如先去那边山坡坐坐,居高临下看这些人干活,那种人上人的感觉,真是妙哉!”
李雪乔一听也不错,便往山坡走去,边走边说道:“这些人干活司空见惯,没什么意思,我倒想知道坐在那看你干活是什么感觉。”
国舅哥跟随李雪乔,赔着笑,“干活还不都是一样,大小姐真会说笑。”
李雪乔立马板起脸,“谁跟你说笑。”
国舅哥也收起笑脸,正色答道:“只要大小姐发话,我立马乖乖干活!”
李雪乔不屑地冷哼一声,回头对徐娘娘说道:“姐姐,你跟我一起走。”
“是,大小姐。”
徐娘娘不禁看了国舅哥一眼,加紧两步跟李雪乔并排前行。
走到山坡,国舅哥殷勤地倒了一碗水给李雪乔。
“大小姐喝水。”
李雪乔一言不发地接过水碗。
读书人眼尖,望见吕崖,朝李雪乔说道:“大小姐,吕崖回来了。”
几个人连连往山坡下看,只见吕崖正吃力地扛着圆木,背后又多了两道鞭子抽打后留下的血痕。
国舅哥为讨李雪乔欢心,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吕崖别看出身卑贱,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看他干活的样子多笨。可惜离得太远,看不太清。大小姐,我给您学学他干活的样子。”
国舅哥一边夸张地学着吕崖扛圆木,一边问李雪乔,“大小姐,你看我学的像不像?”
李雪乔来了气,顺手就把碗里的水泼在国舅哥脸上,径直往山坡下走去。国舅哥当场怔住,读书人和徐娘娘见了也吃了一惊。
坡下,吕崖把圆木放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想歇息一下,就被黑脸狱卒瞥见,又吃了一鞭子。
“不许偷懒!继续干活!”黑脸狱卒厉声呵斥。
吕崖身子一抖,惶然转过身去,却又见李雪乔朝自己走来。
李雪乔走到吕崖近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吕崖,看来你恢复的还不错嘛。”
吕崖忐忑不安地看着李雪乔,暗暗猜测这个“小魔女”准备如何收拾他。
“大小姐。”
李雪乔双手叉腰,扬着下巴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让你两天后去给我当玩物,你倒好,跑到码头扛木头!难道陪我玩,还不如陪这些木头有趣吗?”
吕崖想解释,但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李雪乔不等吕崖开口,直言说道:“行了,跟我走。”
吕崖偷眼看向拐子李和钟总兵的方向,担心他们看见自己和李雪乔在一起。李雪乔以为吕崖不想跟自己走,猛地夺过狱卒手里的鞭子,霸气一甩,缠住吕崖的脖子,牵着他就走。
“大小姐,吕崖还没有扛完木头。”黑脸狱卒不识趣地在旁劝阻。
“我看你像根木头!竟敢管我的闲事?”
李雪乔冷眼一瞥狱卒,狱卒顿时噤声。
就在这时,国舅哥、读书人和徐娘娘走过来。国舅哥笑容可掬地望着李雪乔。
“大小姐,如果需要教训这个吕崖您就吩咐,我义不容辞。”
李雪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坏笑道:“国舅哥,既然你这么喜欢表现,我给你个机会表现表现,替吕崖把剩下的木头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