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崖抬头看着李雪乔,动情地说道:“大小姐,我是好心想成全一对有情人,您为何恶语相加?可能您年纪尚幼,那些动人的爱情故事没听过,我来给您讲讲,他们的故事每一个都是感天动地、催人泪下……”
“本小姐才没闲心听你个臭囚犯讲故事,你们几个,还不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囚犯带走!”
几名狱卒看向李卿,李卿不动声色,几名狱卒不敢妄动。
吕崖继续说道:“大小姐不爱听,那罪囚就不讲了。可您要知道,大人与这位姑娘一看就是郎才配美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您在这横刀阻爱,是要让大人和这位姑娘像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化作蝴蝶?还是叫他们双双投海,化作水中鱼?”
何三姑听着吕崖大庭广众之下信口雌黄,不由得尴尬不已,却又碍于李卿在此,也不好说什么。
“臭囚犯,再乱说我就撕烂你的狗嘴!砸掉你的狗牙!割掉你的狗舌头!”李雪乔气急败坏地骂着。
李卿见李雪乔一心对付吕崖,给几名狱卒使眼色。狱卒会意悄悄挪动身子,贴着墙根进门去。
吕崖对李雪乔的谩骂置之不理,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罪囚理解大小姐缘何如此,无疑是担心她日后过门了待您不亲。这个您大可不必,何姑娘温柔美丽,贤良淑德,一看便是贤妻良母,绝不会做出阴险恶毒之事。”
旁人一听吕崖称呼李卿身旁的美貌妇人为“何姑娘”,纷纷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不知一个囚犯为何能认识李卿中意的女人。
李卿也诧异不小,狐疑地看向吕崖,随即目露凶光。
吕崖见李卿和众人一头雾水,连连解释道:“诸位莫误会,我们同来一船,请大家仔细瞧瞧,这不就是运囚船上的那位何郎中吗?”
囚犯们齐刷刷看向何三姑,何三姑害羞别过脸去,但囚犯们还是认出了她。囚犯们不住地赞美道:“还真是,真是那个郎中,原来是女人,长得好俊俏啊……”
囚犯们七嘴八舌议论着,狱卒厉声呵斥,“都闭上嘴!”囚犯们不再说话。
院子里,几名狱卒搭好梯子,轻快利索地往门楼爬去。
吕崖又劝慰起门楼上的李雪乔,“大小姐有所不知,我等来时,在船上曾发生惊险一幕,何姑娘被两名恶囚劫持。危机解除后,何姑娘不计前嫌,替劫持她的恶囚求情,如此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之人,日后怎会对大小姐不好呢?”
众人纷纷附和点头,李卿欣赏地看着吕崖,更加自信地握紧何三姑的手。
李雪乔实在烦透吕崖,打算暗暗记下一账,但又不知道吕崖的姓名,便问道:“好个伶牙俐齿的臭囚犯,你叫什么名字?”
吕崖还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李雪乔的眼中钉,继续耍贫嘴,“区区贱名,不足大小姐牢记。”
此时,几名狱卒已经爬上屋顶,轻手轻脚地靠近李雪乔。李雪乔毫无察觉,还在朝吕崖骂骂咧咧。
“臭囚犯,我饶不了你!”
一名狱卒踩碎一片瓦发出声响,李雪乔听到动静刚转过身,狱卒们就冲过来控制住她。
李雪乔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吕崖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李卿,李卿也带着神秘莫测的笑看着吕崖。
两名狱卒押着李雪乔从门楼上下来,往门外走。
李雪乔恐吓两个狱卒道:“我记住你们两个了!”
两个狱卒早就料到李雪乔不会善罢甘休,一个狱卒颇为无奈地解释道:“大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两个狱卒押着李雪乔出门,李雪乔恶狠狠地瞪了吕崖一眼,骂道:“臭囚犯,走着瞧!”
吕崖一脸恭敬地躬身行礼,“有事大小姐吩咐。”
李雪乔转头看见李卿还在握着何三姑的手,恶狠狠地说道:“爹,她的手快被你握残了吧?”
李卿一听,不但没有放开何三姑的手,还故意握得紧了。
李雪乔见状气恼不已,趁两个狱卒不注意,猛踩二人的脚。两个狱卒疼得顿时松开手,李雪乔趁机一溜烟跑走。
“大小姐,站住!”
几个狱卒拔腿要去追,却被李卿勒停。
“不用追了。”
何三姑见李卿怒气已消,低声问道:“大人,您能松开手了吗?”
李卿面露尴尬,赶紧把手松开,向何三姑赔礼道:“情势所迫,请何姑娘多多见谅。”
何三姑听李卿说得诚恳,报以微笑,轻轻揉着手腕。
李卿唯恐李雪乔再欺辱何三姑,命令身旁一个狱卒,“先送何姑娘回房休息吧。”
狱卒应声答应,何三姑跟着狱卒进门。
李卿面带笑容地走到吕崖面前,吕崖恭敬地看着李卿。
李卿单手搭在吕崖肩头,笑着说道:“本官刚才见你能言善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吕崖谦恭地笑笑,说道:“罪囚说的都是实情,句句发自肺腑,大人夸奖真是折煞罪囚。”
就在吕崖得意之时,李卿搭在他肩头的手突然用力一抓,吕崖浑身一颤,不由一惊。
李卿脸上的笑意带着一丝凶狠,话锋一转,“做人只是口才好没用的,还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别忘了还有句话,叫祸从口出。永远记住,在沙门岛,你只是一个囚犯,本官家事岂能让你胡乱插手?把他拖下去,加罚二十杀威棒!”
吕崖当场愣住,欲哭无泪。他后悔打错了如意算盘,如今既得罪了李雪乔,又得罪了李卿,日后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读书人奉国舅哥之命去找徐娘娘,他沿着小路疾步走着。徐娘娘从小路另一边走过来,腿一瘸一拐。
“娘娘,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路不平,刚刚崴了一脚。”
读书人急忙迎上去扶徐娘娘坐下,打算挽起徐娘娘的裤腿看。
“我帮你看看。”
“没事,无需担心。”
徐娘娘阻止,不让读书人看,读书人硬是挽起徐娘娘裤腿,看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徐娘娘的小腿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人打伤的。
读书人不禁义愤于色,骂道:“一定是天杀的拐子李!欺人太甚,我早晚让他加倍偿还!”
徐娘娘却显得不以为然,反倒诘问读书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拐子哥?他不过拿拐杖碰了我两下,不碍事。”
读书人不悦,愤恨说道:“哪有碰两下把腿碰成这样的,都快断了。我看你就是跟那个愚人呆久了,是非不明,脑袋都不灵光了!”
徐娘娘拧着眉,执意袒护拐子李,说道:“别这么说,拐子哥可不愚。”
“贤人不生气,生气是愚人。就他那整天骂东骂西,暴跳如雷的德性,不是愚人是什么?”
“那是大智若愚,干柴烈火真性情!”
读书人见徐娘娘鬼迷心窍,劝说不成,叹道:“得,我说不过你,认输了。孔子曰‘君子庄重而不与别人争执’,反正作为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拐子李这人生性暴躁,你以后离他远点就是,何必每次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徐娘娘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炫耀道:“这说明他拿我当兄弟!你不知道,拐子哥这种刚烈男儿,对兄弟就是这样,这是他表达情感的独有方式。”
读书人愕然,摇头叹息道:“我说错了,拐子李不是愚人,你才是!”
二人说话间,不远处隐隐有女孩的哭泣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