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李听了就势说道:“说不定哪一天你就立了大功呢!”
“我一个犯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岛上能立什么大功?就算有,李卿也得独占。”
钟总兵见话头不讨喜,急忙岔过话头道:“话说回来,李雪乔平白无故的怎么想起帮你平反来了?”
不待吕崖开口,拐子李抢先答道:“钟总兵,这你还看不透?李卿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犯人,李雪乔帮吕崖平反,自然是想嫁给吕崖。”
钟总兵想了想,转而询问吕崖道:“吕崖,你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李雪乔?”
“怎么又问这个?”吕崖显得极其不耐烦,但钟总兵仍然揪住不放,正色道:“你如果不喜欢她,就跟她直说,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你别耽误人家。”
“她知道我心里爱的人是春秋,可依然这样。就跟你似的,何三姑跟你说了不可能,你不还是死心塌地地喜欢她吗?”
钟总兵被呛住,这时,拐子李又忍不住插话道:“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我只知道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能乘木鸢飞出杀门岛,到时候,这两个女人就跟你们都没关系了。”
钟总兵想着什么,但又生生忍住。
久旱不雨,海水变得污浊不堪。造船码头上,囚犯们个个垂头丧气,像是奄奄等毙的木桩子。蓦地,钟总兵叫住吕崖。
“你去哪啊?”
吕崖停下脚,答道:“我去医馆给张疯子拿新药。”
“我替你去吧?”
吕崖若有所思地看着钟总兵,试探着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不是几天没见何三姑,想她了?”
“你每天监督造船,还得照顾张疯子,我看你辛苦,好心帮你跑跑腿,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挖苦我。”
说罢,钟总兵作势要走。吕崖急忙拉住钟总兵,劝解道:“我要不让你去,你还不得恨我个十天半个月?快去吧。”
医馆里,何三姑正在清点药材,钟总兵忽然推门进来。
“你怎么来了?生病了吗?”何三姑抬头看向钟总兵。钟总兵愣了愣,坦承道:“我没病,我是替吕崖来拿张疯子的药。”
“坏了……”何三姑一拍脑门,“光忙着清点药材,忘了给张疯子做药膏了,你先回码头做工,我回头直接去牢里给张疯子敷药。”
“我不着急。”
见钟总兵执意不走,何三姑不禁投去询问的目光。钟总兵反应过来,急忙补充道:“我是说码头的活我已经干完了,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在这里给你帮帮忙。”
“你懂药材?”
钟总兵摇摇头。
“你在码头做工应该挺累了,就在这里歇会吧。”
说罢,何三姑不再理睬钟总兵,自行用药碾碾药。一旁,钟总兵看着何三姑,几次欲言又止。何三姑察觉,抬头问道:“你有话要说吗?”
“没,没有。”钟总兵惶然掩饰,见何三姑低头继续碾药,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终于,钟总兵咬牙握拳,鼓起勇气道:“何姑娘……”
何三姑抬起头看着钟总兵。钟总兵不自然地笑笑,接口道:“如果我能带你飞出杀门岛,你会不会跟我走?”
何三姑一听推药碾的手猛地停住,怔怔地看着钟总兵。医馆外,李雪乔来到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到何三姑的声音。
“钟总兵,你又想越狱?”
听到这,李雪乔浑身一惊,忙不迭地侧耳偷听。
医馆里,钟总兵惶然否认道:“没有的事,你别瞎想,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又没长翅膀,怎么会飞呢?”
“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何三姑信以为真,低头继续碾药。钟总兵暗自失落,无声地叹了口气。
听到这,李雪乔皱起眉头,深深思索。
石路上,吕崖和李雪乔并排而走,两人心事重重,彼此都不说话。吕崖见李雪乔低着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不禁在心里犯起嘀咕。蓦地,李雪乔突然开口道:“吕崖,如果你有一天不声不响地走了,我一定会去找你,天涯海角,找到你为止。”
“这里是杀门岛,我走去哪啊?”吕崖心里一惊,但表面仍不以为意。
“当然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多了,可是它们对我来说都是梦,我这辈子注定要在杀门岛终老。”
李雪乔看着吕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以长一对翅膀飞出去啊?”
听到这,吕崖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慌乱,恰被李雪乔看在眼里。李雪乔不动声色,等着吕崖回话。良久,吕崖朝李雪乔笑笑,调侃道:“等我下辈子投胎成海鸟,再长对翅膀飞吧。”
造船码头上,吕崖趁四下无人拉着钟总兵来到一个角落里。
“你干什么?”钟总兵一脸疑惑。吕崖怒瞪钟总兵,低声道:“你是不是把咱们要乘木鸢越狱的办法告诉何三姑了?”
钟总兵一时语塞,诧异地看着吕崖。吕崖见状立时慌了,逼问道:“你真说给她了?”
“我没有直说。”钟总兵心虚地辩驳吕崖。
“你怎么说的?”
“我就问她如果我能飞出杀门岛,她肯不肯跟我走。她以为我又想越狱,我赶紧说只是开玩笑,她信了,就是这样。出什么事了吗?”
吕崖思忖片刻,迟疑地说道:“李雪乔今天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还让我长翅膀飞出去,而且,她的神色也不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你跟何三姑说的这些话会不会被她听到了?”
“我这双耳朵很灵光,如果有人在门外偷听,我一定能发现。”钟总兵自信满满。吕崖凝眉沉思,忽然,拐子李火急火燎地跑来。吕崖和钟总兵连忙走到拐子李跟前,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小子又得罪李雪乔了?”拐子李怒气冲冲。吕崖大吃一惊,追问道:“她怎么了?”
“她刚才气势汹汹地去高粱地,点名让你一个人去见她,要是不去,就在高粱地里放火。”
吕崖瞥了一眼钟总兵,鼓着气道:“她一定是偷听到你跟何三姑的谈话了。”
说罢,吕崖撒腿就跑。身后,钟总兵僵在原地,身旁的拐子李疑惑地看着吕崖的背影,又看看钟总兵,不解地问道:“你跟何三姑说什么被李雪乔听到了?”
须臾功夫,吕崖一路跑到高粱地。远远一看,发现李雪乔正坐在地头,阴着脸,手里还拿着一只火把。吕崖急忙跑过去,惑然问道:“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越狱?”
“嘘!”吕崖竖指于唇,“小点声,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我可就麻烦了。”
“把你的翅膀交出来。”李雪乔不依不饶。吕崖慌神,但仍佯装不解地问道:“您怎么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交出来,我就把高粱地烧了。”
“大小姐,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又不是鸟,怎么会有翅膀呢?”
李雪乔气急,顺手把火把扔进高粱地,顿时高粱地着起大火。吕崖见状大惊,扯着嗓子喊叫:“高粱地着火了,救火啊!”
不见来人相助,吕崖索性脱下外衣去扑火,衣服被烧着,他又搬石头埋火。一旁,李雪乔冷冷地看着吕崖,始终不出手相助。过了半晌,钟总兵和拐子李跑来,二人大惊,慌忙上前救火。这时,一股微风袭来,火苗随风乱蹿,越烧越旺。吕崖见状急忙示意钟总兵:“钟总兵,火太大了,去喊人!”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李雪乔有些怕了,开始往火里扔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