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书房内,书案上摆放着一座精致的竹楼。
“好,吕崖,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于老板见了一定非常喜欢。吕崖,你辛苦了。”李卿连连点头称赞。
吕崖微微抬头,欲言又止,低下头去。
李卿看在眼里,示意道:“有话就说。”
吕崖咬咬牙,终于说出口:“大人,您前些日子说刑部正在商议特赦我的事,不知有何进展?”
李卿定定看了吕崖一阵,回道:“现在还没消息。吕崖,如果你被朝廷特赦了,你想做什么?”
“罪囚没想过,也不敢想,既怕空欢喜一场,又怕因此分心影响造船。”
“等有了消息我会告诉你。”
“谢大人。罪囚回造船码头了。”
“等等,你这几日先别做这些小玩意了,做一副拐杖。”
“您腿受伤了?”吕崖神色紧张。
“不是给我做,是给我岳父做,他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
“大人真有孝心,您放心,罪囚一定又好又快地做完拐杖。”吕崖说着转身出门。
杀门岛石路,吕崖正走着忽然听到张疯子的喊叫声。
“还我的驴!”
吕崖循声跑去。
杀门岛竹林里,国舅哥把驴偶高高抛起,张疯子仰头看着驴偶,跑过去伸手接,国舅哥伸脚绊倒张疯子。
“来,追我!追到就给你!”国舅哥接住驴偶在张疯子眼前挥舞。
张疯子爬起来追国舅哥。
这时,吕崖跑过来,刚想喊出声却又忍住,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国舅哥跳起来把驴偶扔到半空。
吕崖把一颗棱角分明的石子扔到国舅哥脚下,国舅哥疼得抱着脚跳来跳去,吕崖又把一颗石子扔到国舅哥另一只脚下,国舅哥仰天摔倒,屁股狠狠摔在地上,碰到伤口,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吕崖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张疯子接住驴偶,紧紧搂住,夸张亲吻。
吕崖跑过来,故意问候道:“国舅哥,你怎么躺地上了?多凉啊。”
国舅哥愤怒地看着吕崖,诘问道:“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搞什么鬼了?我好好的在路上走着,突然听到你的惨叫声,就立马跑过来看。”吕崖佯装一脸无辜。
“别装了,就是你搞的鬼,要不然你发誓!”
事到如今,吕崖不再隐瞒,坦然地说道:“是我。张疯子可怜,你欺负他,我看不惯。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
“你个忘恩负义的坏东西,要不是我,你现在早被徐娘娘一箭射死了!”国舅哥怒不可遏。
“你要不是非在圆月湾游泳,狱卒们的注意力也不会被转移,徐娘娘就抢不到弓弩,说起来,你受伤是你自作自受。”
“我替你挨了一箭,你说我自作自受,你还是人吗?”
“你对徐娘娘,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他射你屁股一箭,也算公平!”
“你!”国舅哥气结。
“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能欺负张疯子,因为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张疯子疯疯癫癫的,他救你?笑话!”
“说起来这事跟你有关,我刚给李雪乔当玩物那会儿,你气不顺,买通狱卒骗我去东山竹林,要不是张疯子挡着路,我就被乱箭射死了。想起来了吗?”
听到这,国舅哥气得浑身哆嗦,厉声道:“吕崖,我算看出来了,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哼!平白无故地被徐娘娘射了一箭,我憋了一肚子气,本想逗逗张疯子撒撒气,你却来捣乱,害我气上加气,你让我难受,我也不会叫你舒服!你不是护着张疯子吗?我就不信你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保护他,只要让我逮到机会,我就好好折磨他!不信,咱们走着瞧!”
“你有气冲我来,何必难为他一个可怜人?”
国舅哥不予理睬,拂袖而去。
吕崖走到张疯子面前,张疯子冲他傻笑。
吕崖抚摸驴偶的头。
张疯子学驴叫,说道:“乖驴说它很舒服。”
吕崖听了不禁发笑,问道:“你想不想离开这?”见张疯子挠头听不懂,他又问了一声,“你想不想带你的乖驴去见神仙?”
张疯子笑着使劲点头。
“等过些日子,我带你,还有你的乖驴去见神仙,好不好?”
“见神仙!见神仙!”张疯子喜不自胜。
“刚才那个人想吃你的驴。”
张疯子一听脸都吓白了,赶忙把驴偶抱得更紧。
“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你自己要小心,惹不起躲得起,你和乖驴藏好,让他找不到你们。”
张疯子点头记下。
一灯如豆,李卿正在何父房间伺侯何父喝汤药。
“我想等身体好利索了就回家,让三姑陪我回去,不能成了亲就不回娘家了,贤婿你说呢?”何父向李卿投去问询的眼神。
“在理,在理。”李卿点头赞成。
“这么说你同意三姑跟我回去了?”
“瞧您说的,好像我不让她跟您回去似的,要不要跟您回去,她自己说了算。”
何父听了期待地看着何三姑。
何三姑顿了顿,说道:“岛上就我一个医官,须臾走不开,您先回去,给我娘报个平安,等李卿致仕了,我们俩一起回去。回门哪有闺女自己回的理?”
何父着急却无奈,只好干瞪眼。
这时,李卿插话道:“我觉得三姑说的也有道理。我估摸着再有几个月我就致仕了,到时候我们俩一块回去。”
“随你们便吧。”何父无奈地叹口气。
杀门岛码头上,驿卒刚跳下船就被李雪乔拉住。
“大小姐,怎么又是您?”驿卒一脸讶然。
李雪乔小嘴一撇,嗔怒道:“明知故问,有没有刑部的信?”
“有,不过不是特赦吕崖的。”
“给我看。”
驿卒刚掏出信,李雪乔就一把抢过去,撕开信封,她取出信看后登时大吃一惊,说道:“我爹再有三个月就致仕了?还有吗?”
“刑部的信就这一封。”
“我不信。”李雪乔说着抢过驿卒随身的包裹,四下翻找。
“大小姐,我不敢骗您,真的没有。”
李雪乔不甘心,又在驿卒身上摸索,仍一无所获。
“你有没有听到关于特赦吕崖的消息?”
驿卒摇头,李雪乔沮丧地叹口气。
李卿书房,驿卒脱下鞋,鞋里是一封来自刑部的信,他把信交给李卿,李卿皱了皱鼻子。
“小的担心大小姐搜身,只好把信藏在鞋里。”驿卒解释道。
李卿拆开信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这封信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驿卒说着转身离开。
李卿拿起另一封信,无限伤感地看着。
医馆,李雪乔小跑着来到门口,刚要推门就听到何三姑的说话声。
“吕崖,我没有劝你留下,也请你不要再劝我跟你走。”
吕崖一声长叹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多保重。”他说着走向门口,李雪乔急忙躲在墙角。
待吕崖开门走了,李雪乔悲戚地看着吕崖的背影。
夕阳西下,李雪乔孤独地坐在海边。
见太阳渐渐沉入海底,李雪乔站起身,抬手擦擦眼,转身往回走。
李府吕崖的房间,吕崖推门进来,屋里灯突然亮了,吕崖吓一跳,仔细一看更惊。只见桌上摆着丰盛饭菜,还有两大坛酒。
李雪乔微笑起身,问道:“怎么样?”
“大小姐,不过年不过节的,摆这么丰盛干什么?”吕崖一头雾水。
“刑部来信,说我爹还有三个月致仕,我爹肯定会提前送我走,我怕现在不吃,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么多饭菜,咱们俩也吃不了,我去叫国舅哥和读书人,免得浪费。”
“我就想跟你一个人吃。”
事已至此,吕崖只好坐下。
两人推杯换盏,很快有了几分醉意。
李雪乔突然问了一声:“吕崖,我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