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在渤海海面上迎风飞翔，胜利的彼岸隐隐在望。拐子李兴奋一指，朝吕崖和钟总兵示意道：“看，他娘的，那边有灯火。咱们到陆地了吧？”
二人顺着拐子李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些许灯火隐隐闪烁。
“还没有到陆地，是渔船灯火，到陆地还得等等。不过看来，咱们也很快就能到陆地了。”吕崖一脸兴奋，就连字句里都洋溢着喜悦。拐子李脸上兴奋未消，“那他娘的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钟总兵说道：“吕崖，你真行，想不到咱们还真的飞上天了！这种感觉真是活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
拐子李似乎受到了感染，破天荒地含笑道：“哎呀，你们甭说，这玩意还真行，好像比骑马坐船快多了。”
吕崖笑着解释道：“那当然了，地面、水面上阻力大，天空中阻力小，所以比骑马坐船要快很多。而且风越大，木鸢飞得越快。”
“那他娘的还等什么，赶紧求老天爷把风刮得再大点，早点到陆地！”拐子李兴奋说道。吕崖继续说：“当然，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风也一样，不能太大，如果超出木鸢的承受能力，就会把木鸢吹破。当然也不能太小，那样，木鸢就飞不起来。”
“他娘的，大也不行小也不行，真麻烦，那就这样飞吧！”
钟总兵听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拐子李，等咱们去了边关，可以做一些木鸢用来偷袭敌兵！到时候让辽寇知道什么叫神兵天降。”
“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就他娘的这么干！”
拐子李话音甫落，海面的浪忽然变小了。
“哎，他娘的，你们有没有感觉和刚才不一样？我怎么突然感觉飞得没刚才快了。”拐子李最先察觉。
钟总兵点点头，补充道：“嗯，没错，风也变小了。”
“是的，正因为风变小了，所以飞得才慢了。”
说罢，吕崖和钟总兵、拐子李互相看看。三人似乎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拐子李突然一惊，“那他娘的会不会掉下去啊？”
风越来越小，木鸢突然下坠。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三人一下子慌了神，失声大叫起来。随着木鸢猝然下坠，三人绝望地闭上眼睛。拐子李问道：“这么高，掉下去会不会死？”
“一定会！”吕崖说道。钟总兵叹着气，“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了……”
“这下完了，他娘的……
三人说话和等死之际，突然西风骤起，木鸢转向而飞了起来。拐子李睁开眼，“好了，好了，来风了……咱们又飞起来了，看来死不了了！老天爷保佑……”
拐子李说这话，讶然道：“哎，他娘的，怎么搞的，看不见刚才的那些灯火了？”
吕崖左右看看，答道：“完了，变风了，木鸢掉头了，咱们现在正朝杀门岛飞去。”
拐子李一听急了，催促道：“啊，那怎么行！吕崖，快别让它乱飞，快掉头往陆地飞啊！”
吕崖无奈地叹口气，说道：“不要说胡话了，这不是乘马车，想怎么掉头就能掉头，自己说了算。咱们现在是风往哪边吹，木鸢就只能往哪边飞，完全由风，或者说是老天爷说的算。”
“他娘的，这贼老天，你这不是成心耍我们！真他娘的倒霉……”拐子李怒火冲天，忍不住破口大骂。钟总兵跟着骂道：“老天爷，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开开眼，这么耍我们？”
一旁，吕崖张了张嘴，又无奈合上。片刻说了句，“认命吧，或许这就是咱们的命。”
“他娘的，咱这是往哪飞？是落到杀门岛上还是落到海里？”拐子李急切问道。吕崖苦笑，“听天由命吧！”
夜色笼罩下，整个造船码头空荡荡的。程东风急匆匆跑来，不见吕崖等人的踪影，他抬头望去，见不远处的值班房透出零星的亮光。程东风气急败坏地走过去，一脚踹开门。值班房里面，几名狱卒正围在火盆旁烤火喝酒，不料被吓得一哆嗦，齐刷刷站起来，“程管营……程管营……”
“他娘的，你们还有心思烤火！我问你们，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有没有来过？”
几名狱卒低着头，不吭声。程东风怒火愈盛，呵斥道：“他娘的，不说话，每人扣十天饷银。”
这招果然奏效，一名狱卒应声站出来，禀报道：“启禀程管营，外面又刮风，又下雪，冷得厉害，兄弟们就都到房里烤火，吕崖他们有没有来过实在不清楚。”
万万没想到，程东风听了变本加厉地呵斥道：“一个大活人来没来都看不见，真他娘的是个废物！扣你十天的饷银！”
程东风说罢离开。被罚的狱卒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说话为什么扣我，这差事真他娘的不好干！”
一个狱卒端过一碗酒调侃道：“你小子这是替我们受罚，我们得敬你一杯！对不对？”
其他狱卒附和着，“对对……替我们受罚了……得敬你……”
被罚的狱卒接过酒碗，气愤地喝下。
海浪翻滚，木鸢向东而行，杀门岛依稀可见。拐子李不甘心地胡乱拽绳子，木鸢左右摇摆，忽上忽下，“他娘的，你给我掉头，赶快给我掉头！”
“拐子李，你别乱拽，木鸢失去平衡掉海里，咱们仨都会被淹死。”吕崖在旁劝阻道。拐子李不听劝，执拗地说道：“他娘的，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越狱了，回去也是一死，而且会被当众虐杀，又痛苦又丢人，还不如掉海里淹死。”
“我看他们未必知道！你想想，知道咱们出了牢房的只有那两个值夜的狱卒，咱们出来时他们喝得满脸通红，估计现在早不省人事了，天这么冷，我估计程东风也不会去牢里巡夜，一会在岛上降落，只要不被人发现，咱们就不会有事。”吕崖继续劝解道。钟总兵想了想，昂然开口道：“吕崖说的没错，横竖是个死，赌一把！拐子李，不要胡闹了，要是掉海里那可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哼，你他娘的就听吕崖的话！”
造船码头上，狱卒们清点完船只，向程东风禀报实情。
“启禀程管营，造船码头的船一条也不少。”
程东风追问道：“哦，怎么会这样？你们数清楚了？有没有偷懒糊弄我？”
“放心吧，程管营，我们数了三遍，的确一条不少。”
“是呀，肯定是一条都不少！”
不待程东风回话，另外一名狱卒说道：“程管营，您是不是怀疑吕崖他们偷船越狱？”
“没错，我是怀疑他们越狱了！可怪就怪在，船居然都在，一艘不少！他们不偷船走，难不成长翅膀飞出去？”程东风没好气地反问狱卒。插话的狱卒连连点头，赔笑道：“程管营，您多虑了，完全不必担心。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海湾外面有个大漩涡，造船码头的船根本冲不过去，他们如果是乘船从这逃走，纯属找死。”
“哦，还有这等事？”
“没错程管营，咱们这的老人儿都知道。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程东风想了想仍是不放心，命令道：“不行，吕崖这个人狡猾多端，我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你们去把人都给我叫醒，立刻搜查全岛，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我马上去向李大人禀报。”
狱卒们不情愿地答应着。
眼看木鸢飞临杀门岛上空，吕崖连忙提醒钟总兵和拐子李。
“到杀门岛了！赶紧准备降落。拉！”
一声令下，三人各拉住一个绳环。
拐子李用力过猛，竟然拉断了一根竹子。木鸢降落过程中失去了平衡，三人大惊着飞向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