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虎含笑道:“十个?巧了,十大酷刑,十个囚犯,让他们每人选一样。”他说着走到列好队的囚犯面前,接口道,“都听好了,从今天起,不论春夏秋冬,听到锣响,必须在一盏茶内跑出牢房,不然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第一名被罚的囚犯独脚站在杀门岛西山断崖边,康虎要求囚犯一个时辰内不许落脚,落脚一次增加一个时辰,落脚三次,便推下断崖。
第二名被罚的囚犯被狱卒用黑布蒙上眼睛,康虎示意囚犯朝断崖边冲去,要求停步时距崖边不可超过半步距离,否则重新跑。
第三名被罚的囚犯被带到杖刑室,并用黑布蒙着眼睛,康虎举起杀威棒,狠狠朝趴在长凳上的囚犯打去。
第四名被罚的囚犯被带到一间空屋,屋中摆着一个装满水的巨型水槽,水上漂着几个蒲团,团子上摆着几排尖头锋利的长钉,此为轻功水上漂。囚犯神情紧张地做着冲刺准备,康虎要求他冲到对面不落水,即为过关。
第五名被罚的囚犯被狱卒用针线缝嘴巴。
第六名被罚的囚犯被押到广场,四肢捆绑,头朝下倒挂在长长的木杆上。烈日当空,他昏厥过去。
第七名被罚的囚犯被带到冰室,赤身趴在冰床上,狱卒往他身上浇冰水。
第八名被罚的囚犯被装在一只不倒翁里面,狱卒们轮流推着,躺下、起来、再躺下……囚犯狂吐不止。此为不倒仙翁,康虎要求他什么时候倒下,什么时候结束。
第九名被罚的囚犯模仿一旁的狱卒跳舞,他脚下是用几根木桩支撑的圆木板。狱卒点燃其中一根木桩,那名囚犯被火烤得满头大汗,肢体僵硬。此为凤凰涅槃,康虎要求他跟狱卒学一段舞蹈,务必在火烧断木桩前跳完舞,并且得到狱卒满意方可过关。
第十名被罚的囚犯被两名狱卒用毛毛草挠脚心,他浑身抽搐,又笑又哭,眼里噙满泪花。此为极乐无边,康虎要求他早登极乐。
在夜色掩护下,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围坐在桌边,低声谈论。吕崖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些日子被康虎抓去施予十大酷刑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估计是凶多吉少,咱们日后行事,也要加倍小心,不能让康虎抓到一点把柄。”
“这十大酷刑有那么厉害?凤凰涅槃,金鸡独立,极乐无边,看名字都挺文雅。”钟总兵有些怀疑。吕崖固执地说道:“最艳丽的蘑菇往往是最有毒的,不能被表面迷惑。”
“你还是多提醒提醒你自己,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你了。”拐子李忍不住泼吕崖冷水。钟总兵想了想,正色道:“如果康虎故意找茬,咱们再怎么小心也没用,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拐子李点头道:“钟总兵说的对,咱们不找麻烦,麻烦就不会自己找上门?要我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康虎,也算替佟春秋报仇。”
吕崖一听拐子李提到佟春秋,脸上登时浮现出哀色。钟总兵规劝道:“杀康虎是一刀斩乱麻,但杀他可不像除掉造船官那样简单,还需从长计议,稍有不慎,死的就是咱们。”
吕崖收起脸上的哀色,补充说道:“康虎听命于李卿,即便杀了康虎,李卿也不会废除十大酷刑,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让李卿废除十大酷刑。”
“你想怎么做?”钟总兵向吕崖打了个询问的眼色。
“先让何三姑劝劝李卿,李卿或许能听她的。”
“为什么每次碰到难题都要找何姑娘?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搞不好就害了她。”护花心切的钟总兵有些恼怒。拐子李看不惯,低吼道:“钟总兵,你还对那个女人不死心?真是鬼迷了心窍!”
吕崖唯恐二人再起争执,打圆场道:“不要吵,钟总兵,你冷静想想,十大酷刑闹得岛上人心惶惶,何三姑早晚都会知道,以她的性格她还是会去找李卿。咱们早点把情况告诉她,或许就能少死几个,甚至几十个人,反过来说,咱们不光为救自己,也为救其他人。”
钟总兵渐渐冷静下来,点点头,泰然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何姑娘出了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翌日,何三姑在吕崖的求助下来到李卿书房。李卿坐在书案后,深深叹了口气,他佯装无奈地说道:“心怀仁念,善待囚犯,宽松刑罚,以爱感化,夫人,你说的我都赞同,可制定十大酷刑,是朝廷的法令,我身为朝廷命官,得遵照朝廷法令办事。”
“可据我所知,只要犯人们犯一点点错,康管营就要对他们施以酷刑,如此严苛,岂是以仁治岛?”何三姑面露忧色。
李卿故作惊讶地问道:“有这等事?”
“您不知道?”何三姑愣了愣。
“我令康虎制定十大酷刑,主要用来震慑心有不轨的囚犯,没让他滥施酷刑。哼!这个康虎,越来越不会办事!夫人且宽心,我一定严厉训斥他,让他改正错误。”
“您真的不能废除十大酷刑?”何三姑用一双剪水眸子盯着李卿。李卿一言不发地看向何三姑。何三姑会意,失落地离开。
烈日炎炎,吕崖担着两桶水往高粱地走去,见拐子李正躺在地头睡觉,他不禁皱起眉头,扬声喊道:“拐子李,起来浇地了。”
拐子李翻了个身,接着睡去。吕崖轻轻踢了一脚拐子李,催促道:“起来了。”
“干什么?”拐子李恼怒地坐起身。
“我让你帮我种高粱,相当于把命交给你,你倒好,躺在这睡大觉。”吕崖微微愠怒。
拐子李尴尬地别开脸,看到那两桶水,说道:“正好,我口渴得厉害,先喝口水。”
“这水不是给你喝的,是浇地用的。”吕崖急忙护着水桶。拐子李怒火愈盛,咆哮道:“浇个屁地!你去地里翻翻,半天翻不到一粒种子!”他说着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地大喝起来。
这时,康虎走过来,看着光秃秃的地面,他不禁喜上眉梢,但仍故作生气地说道:“吕崖,这种子种下去都一个月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吕崖不吱声,从拐子李手中夺过水瓢,提着一桶水到地里,一瓢接一瓢地舀水洒到地里。康虎继续说道:“你再怎么浇水,也是白费力气,根本长不出高粱。你在岛上造船,帮李大人解决了不少问题,你跪地求我,我去跟李大人求求情,李大人宽宏大量,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吕崖拱拱手,冷淡地回道:“多谢康管营美意。”他说完继续舀水、洒水。康虎自知无趣,气哼一声离开。拐子李冲着康虎的背影无声骂了一句,“他娘的,早晚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