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朦胧,宋元筠在梦里一会儿梦见脸部模糊的母亲,一会儿梦见温怀钦,还又见到了一直折磨她的梦魇。
焦躁难耐时被一阵雷声轰鸣惊醒,身边是温怀钦担忧的眼神。
“怎么了?方才看你不对劲叫你也没反应,可是做噩梦了?”
伸手将她鬓边的汗珠擦去,心疼的捧着她的脸。
温怀钦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点头:“我又做梦了,以前也梦到过,梦到你死了,抛下所有人为我而死,我怎么喊也没把你喊回来。”
温怀钦哭笑不得叹气,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安抚道:“放心,只要你活着我就活着。”
宋元筠揪着他雪白的里衣仍旧不安。
一声惊雷,将她幼小的心灵又颤动了一下。
温怀钦刚将她搂紧就听见业七在外吼叫道:“大人!王爷出事了!”
宋元筠一下弹坐起来想往外冲,刚下地接触到冰凉的地板就被温怀钦扯回来坐下来,可她哪里还顾及其他,一心只想知道她爹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出事呢?
一边推着温怀钦的胸膛一边急道:“我要找我爹!”
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迟迟不敢落下来。
温怀钦看了她的脚一眼,朝外面的业七大喊道:“王爷怎么了?”
宋元筠瞬间安静下来,认真听业七说话。
业七:“王爷今天一个人山上去悼念已故王妃,遇上个黑衣人,还有…一匹狼,腿被咬了一口,背上也留了刀伤,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
温怀钦听后眉头瞬间皱起,忧愁之意不言而喻,下意识去看宋元筠,以为她会很激动,结果后者尽然是松了一口气。
嘴里念着:“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从小到大宋昊征战无数,受过的伤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宋元筠记得,因为每次一回来宋昊就会抱着她跟她细数自己在哪里受的伤,当时有多危机,他当成战绩与她炫耀。
久而久之宋元筠也觉得这些伤就是父亲的荣耀,但是受伤是一回事,死亡是另一回事,可以受伤,但她接受不了死亡。
所以方才激动过头。
温怀钦也稍微松了口气,放开她的肩膀,蹲下将她的鞋一点点穿上,又起身拿了两大件毛绒披风,先给她披上才到自己。
而后握紧她冰凉的手,轻声道:“走吧。”
宋元筠正在失神,一下惊醒,马上牵着他的手冲向门外。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一出去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道闪电,寒风刺骨,还有水渍落在皮肤上,这一切都让人不愉快。
业七和止夏连忙撑着伞走来。
止夏皱眉道:“郡主你怎么也出来了,夜里寒气重您的身体…”
“别说了,走!”
温怀钦虽心疼她,可也知道这时候阻止她去见宋昊她会更担心,索性拉着她的手改成一只手环抱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多一点温暖。
……
等人到了宋昊的帐篷里,一进去就瞧见连翘去碰她的伤口,旁边放着一碗喝了半碗的水,而宋昊趴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这时刻,宋元筠本就不喜连翘了,而且对宋昊又十分紧张,这一景象使她不再深思多想。
直接甩开了温怀钦的手,冲上去拉开了连翘,满脸凶狠的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刚说完,门外就涌进来一批人。
里面就有宋珏和宋姝几人,两人一见她如此模样,宋姝去看温怀钦,只见温怀钦站在宋元筠身边,神情淡淡的看着,并不打算说什么。
而宋珏本就急性子,顾不得那么多,忙冲上去站在宋元筠身边对连翘问道:“怎么回事?”
连翘一脸无辜的看看宋元筠又可怜兮兮的去瞧温怀钦,见后者并不打算看她,满眼都是狼狈的宋元筠,只好低头委屈道:“我瞧被业七扶王爷回来,还受了伤,我边想尽一份力。”
“那我爹为什么昏迷不醒!?”她现在就像个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她就会害怕到发抖。
已经失去那么多人了,她不想失去她爹!
连翘似乎被她的喊叫声吓到了,脖子后缩了一下,可怜道:“我…我只是想给王爷处理伤口,我怕他太疼了,便给他服了麻沸散。”
语罢,马上又添了一句:“这是王爷同意了的!”
好似害怕他们不信她的话似的。
温怀钦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与她而言,无异于嘲弄。
随即就见他转身将两只手指头搭在宋昊脉搏上,看向宋元筠轻声道:“只是睡着了,别担心。”
宋元筠这才放松了一点。
仔细一想,她爹可是镇北王啊!
要是那麻沸散真有什么,或是连翘真对他心有不轨,宋昊铁定是不肯喝下那东西的,而且宋昊想拒绝喝什么,难道连翘还能强迫不成。
便放松了神态,将神情收回,略带歉意的看着连翘道:“对不起连翘姑娘,是我失态了,不过我爹的伤不麻烦你了,自有大夫回来诊治。”
连翘看着温怀钦张了张嘴,最后落到宋元筠脸上道:“姑娘还是不信我?”
“不信你又如何?宫中这么多名医大夫不用,用你一个乡野村姑?你凭什么?凭你脸比较大呀?”
拓跋蓉靖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宋珏身边一边说一边不屑的瞧她。
气的连翘的脸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可谓色彩斑斓!
宋姝忍着笑,随着拓跋筵前来当好人,对着那连翘缓缓道:“夜深了,姑娘请回吧!这本就与你无关,你的好心我们收了。”
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门口还站着三个背着医药箱的老大夫,看上去她一个小姑娘确实没什么资格,她若再说就显得刻意了。
之后点头道:“连翘明白了。”
说完便带着委屈的表情冲出门外。
她刚出门,拓跋筵便让门口的三个大夫上去给宋昊治疗。
温怀钦又站在宋元筠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看着拓跋筵道:“查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