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已经乱作一团了,屋子里也气氛压抑。
已经是第七个御医把完脉了,那人已经是个花甲老头儿,还是御医院的院首,医术高明,天下多的是他的学生。
可此刻,他竟然隐隐有种无力感。
刚收回手就被其余几个御医围了上来,有人甚至紧张到流汗不止,擦着汗问他:“院首大人可诊断出来倒是怎么回事了?我们几个实在才疏学浅,对此症状实在无能为力!”
“是啊是啊!老夫行医几十年了头一次见此症状!”
“脉象倒是一切正常,甚至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子还强有力,可就是长眠不起!唉,此症简直闻所未闻!”
“恐怕那姜家家主都不一定能有办法!”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院首叹了口气,眯着眼看向宋元筠摇头,他这一摇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您也没法子?”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连院首大人都没办法,我们又怎么办啊!?”
“我看见陛下还有镇北王,镇北世子都来了!若是救不回郡主,咱们这脑袋…是不是…是不是就…”
那人不敢说,恐惧的看着别人,有个性急的直接喊道:“脑袋就搬家了!”
“啊!?”
有的人直接脱了力跌坐在椅子上,恐惧的看着前方。
他就知道,这御医向来是高危职业!
稍有不慎脑袋就没了,还得牵连家人性命!早知道他们就不进宫当什么御医了,在家里当个郎中安生度日也好啊!
院首年事已高,比他们稍微沉得住气,拈着呼吸叹道:“这病老夫确实没见过,不过她脉象没事,那便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那些人已是没了办法,仿佛遇见了死状。
却听院首忽然道:“不过倒有一个法子可行。”
“什么!?”
“院首大人请说!”
他们又活了过来!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在!
院首沉着冷静,缓缓道:“以行针之法,刺她主穴内关、水沟,配穴以足三里、合谷。”
有人质疑道:“这,这不是用来治人昏迷的吗?”
院首睨了那人一眼:“你说郡主这样像不像昏迷?”
倒是…像。
“可,昏迷之人也昏了如此之久啊!”
“所以老夫说是试一试!”
虽然院首是这么说的,可这些人不敢妄动,床上之人是永安郡主,谁都知道岳武帝在时她得宠,岳武帝死了,她更得宠!
若是自己行针有什么好歹,那就跟死差不多了!
见人开始低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院首不悦的哼了一声,有人出来当和事佬道:“非是我们不愿,只是郡主贵体,谁都怕有个差池!”
“那老夫亲自来!”说着大手一挥将自己的医药箱打开来,准备起针灸。
有人见此心中有愧,刚要动却被身边的人拽住,小声道:“院首医术高明,他去可比我们几个厉害!可他这法子若无效,到时候他一个人遭殃也就够了!咱们就别去沾一身晦气了!”
那人竟被这话说动了,院首已经老了,已经坐上了御医之首的位置,他还年轻!他还不能死啊!
院首听了他们的话只觉得心中寒凉,这几个当中,起码有三个就是他自己的学生,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被自己交出来的徒弟在背后看笑话!
许是堵了口气,他就是觉得这样有效,一点不犹豫的将针在烛火上消了消毒,找到宋元筠的穴位,手法娴熟的扎下去。
第一下没多少动静,众人心里落了一大截。
第二下仍没有动静,可院首还沉得住气。
直到第三下,针扎如她足三里时,宋元筠的身体忽然战栗了一下,那边看笑话的几人眼睛都瞪呆了!纷纷围过来要看院首施下最后一针。
最后一针扎下,宋元筠的手指忽然一动,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睫毛颤动了几下,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成败在此一举!
宋元筠的睁开眼睛比他们自己娶媳妇儿生儿子都高兴!
院首吐出了一口气,轻声道:“郡主醒来就好!”
永安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周围,除了那几个老头子白痴的对着她笑以外,还有这件陌生的屋子让她心有不满。
众人回过神,马上转身开门往外大喊一声:“醒了!郡主醒了!”
屋外马上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想挤进去看,可又估计宋珩在场不敢妄动,而宋珩看着宋昊让他先走。
宋昊挂机自己女儿,当仁不让第一个进去,紧随其后的是急疯了的宋珏,而后宋珩才带着众人涌了进去,然后告诉御医统统有赏,让他们先下去了。
永安一见到自己爹和大哥才有了情绪,一下子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身上就穿着单薄的裘衣,光着脚跑过来扑进宋昊的怀里。
宋昊见状更是心疼女儿。
宋珏见妹子活蹦乱跳高兴道:“你醒了就好!你可吓死你哥我了!”
常氏也挂着眼泪又温若霜扶着过来,搭上永安的手欣慰道:“好丫头,醒了就好啊!”
可话音刚落就见宋元筠忽然将她的手甩开,还十分戒备的盯着她,常氏与面对她的温若霜都是一怔,不知道宋元筠这是什么情况。
“嫂嫂,你…你怎么了?这是娘啊!”
永安忽然躲到宋昊背后,小声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就死了!”
众人一惊,常氏直接吓得站不住脚,一下子栽倒进温若霜的怀里,把温若霜吓得大叫:“娘!娘你别吓女儿啊!”
侯远鄞赶紧上来抱起常氏就出去找御医,温若霜虽想知道宋元筠为什么会这样,但更担心自己的娘亲,只好咬牙跟着出去了。
宋昊回味过来,立马拽出自己的女儿,关切道:“你怎么了?这是你婆婆啊!”
“对啊妹妹,你怎么好像不记得似的?”
宋珩也跟了过来,盯着宋元筠却用折扇指着自己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永安一一听完后对宋珩道:“四殿下…四堂哥。”
拾春刚端来的粥碗碎了一地,止夏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宋昊一脸不可思议,宋珏竟然直接拽过她凶道:“你傻了?四殿下早就是大宋陛下了!你在想什么啊?你睡了一觉怎么把脑子也睡坏了?”
永安忽然推开他,翻了个白眼气道:“我不记得你说的!我只知道我在十五岁那年就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了一个地方,如今才逃出来!你们说的,我一个也不知道!”
宋昊喘着粗气。
后怕道:“你的意思是,你以为你现在…十五岁?”
永安想了想,点头。
久经沙场的宋昊忽然眼前一黑,猛地要往后栽,“爹!”宋珏上前赶忙接住,转头看着宋元筠十分怪异,咬牙又看向宋珩。
宋珩更是头疼,硬着头皮问:“温怀钦你也不记得?”
“不知道。”
宋珩头疼:“好!那朕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二十一岁,是温怀钦的妻子,有个快两岁的儿子叫温念生,你…”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