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钦觉得心里甚是烦躁,但那烦躁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
如今大军安排妥当,这仗一定万无一失!
可是仍旧不安心,强撑着与众位将军说了部署之后便散退众人离开,自己则无力坐倒在椅子上,捂着胸口难受。
想着也许是今早衣裳穿的太厚,便扯了扯衣领通气。
刚动手就见帐门被人掀起,姜仲清手拿药碗端了进来,面色沉着的把药送到温怀钦手边:“大人,吃药了。”
温怀钦松了衣领还是不见好,点了点头拿起药就灌进嘴里,药汁特别苦,苦的他想干呕,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喝完了。
放下药碗赶紧喝了口茶漱口,才有所缓解嘴里的苦味。
姜仲清见他喝完了药就想要退出去了。
“等等!”
姜仲清回头,疑惑:“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温怀钦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而后道:“今日我觉得心口异常烦闷,不知这有何说头?”
姜仲清微微挑眉,走上前来,将手搭在温怀钦手腕上,须臾后道:“大人身体无碍,应该是忧思过多,凡事想开就好。”
“是吗?”
温怀钦若有所思的看着某处。
忽然叹道:“不知元筠如今到了哪里?”
姜仲清轻笑:“原来大人是在担心郡主。”顿了顿道:“郡主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会出事,还请大人保重身体。”
温怀钦也觉得自己多想了,他部署那么周全,她一定没事。
“我知晓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医者仁心,不敢居功。”
他说的很客气,但温怀钦心中一直有一事不快,那边是姜仲清对所有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唯独对她的夫人可谓关照,他只是更相信元筠不会骗他,但姜仲清他信不过。
便也只是客套一句:“姜神医客气,等医好我这毒,便送您出城与亲儿团聚。”
姜仲清扯了扯嘴皮子微笑,恭敬作揖,而后便离开了。
温怀钦摸了摸自己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大约真是自己多想了吧?
想起宋元筠嘴角忽然一勾,她要他写信给她,算算日子,他如今写再交给驿站的人送,应该是在她回京城后没几天就能收到了。
索性现在无事便起身走到案桌边,拿起一张信纸,提笔沾染墨汁,率先写下“见信如晤,展信舒颜”八个大字。
想到她看这封信时是欢喜的,自己也跟着欢乐。
……
自那次晕倒后宋元筠就不曾醒来过了,但好歹不曾面色难看了,神情安宁的躺在马车里,看上去只是普通昏睡的模样。
可即便这样,几人的担心也不曾减少。
尤其止夏拾春二人根本不再离开宋元筠的身侧了,怕宋元筠睡得不好,便轮换着抱,让她枕着他们的身体睡觉也软和些。
仅仅只用了十日就到了京城,侯远鄞想也不想就将马车开到了丞相府门口,将人送到屋子里后马上又拿了令牌往皇宫里去找御医去,宋元筠回城却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宋珩一则担忧宋元筠,二则想问边关事由,便忍不住乔装打扮一番出了宫,一到门口就遇见也同样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宋昊以及宋珏。
宋昊急着见女儿略显狼狈,一见宋珩又规规矩矩的喊了声:“陛下。”
宋珏也跟着喊:“陛下!”
宋珩摆摆手,拉上宋昊便往里面走:“皇叔就不必与我多礼,还是先看看元筠什么情况吧!”
三人便一同进了丞相府,全都跑进了宋元筠的院子里,可见屋门紧闭,连止夏拾春两个人都在外面焦急等候。
常氏在握着佛珠不停的拨弄,眼睛却盯着房门等的是心急如焚!
回身见三人进来,院内几人马上行礼喊道:“拜见陛下,王爷,世子!”
宋珩手里拿着合起来的折扇,此刻焦急的点了一下让所有人都起来,而后看向跟这宋元筠回来的几人,在人群里见到了失踪已久的拾春。
略微惊讶道:“元筠竟把你给找回来了!”
宋昊紧跟其后见到人也是惊喜万分。
拾春眉头萦绕忧愁,好像是在担忧屋中宋元筠。
“奴婢命大,亏得郡主心里记挂才得以归家。”
宋珩点头,而后便着急问道:“元筠如何了?”
“对,我妹子怎么了?”宋珏挤出人群往屋子那边张望。
止夏几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准。
常氏心急,“说啊!元筠若有个好歹,我这老婆子如何跟怀钦交代啊!”
最后都看着拾春,她当时是第一个先发现宋元筠病倒的人,所以由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拾春咬了咬下唇,缓缓道:“大夫正在诊治,不过奴婢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在路上遇到阿史那的人送信来,那天我看见郡主拆了信看了信,后来回到马车里就晕倒了,再也没醒来。”
说着眼眶变红了,大约是后悔自己让宋元筠拆了那信。
又道:“二小姐替她把脉说是一切无恙,就是睡着不醒,我…都是奴婢不好!未将郡主照顾安康,请陛下责罚!”
说着便低垂着头,跪倒在地。
止夏一见她的动作,自己也立马跟着跪下来喊道:“请陛下责罚!”
宋珩心头烦的很,哪里还有心思责罚两个小丫头,连忙点着折扇让他们起来,并道:“朕责罚你们有什么用?起来!”
二人互看一眼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而后退到一旁低垂着头暗自内疚。
屋外人人担忧,望着那门都快看出个窟窿眼了!
宋珩与宋昊一同坐在院外石凳上,手放在石桌上忍不住的敲打,好像这样就能放松些,而宋昊却紧捏着拳头盯着门扉,深怕错过了什么。
而那宋珏正抱头乱窜,走来走去,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着:“老天保佑我妹子逢凶化吉!佛祖!太上老君!菩萨!不管是谁了,反正她若渡过此劫我一定给您重新金身!”
常氏也在不停的念着佛教给宋元筠积福,唯有温若霜和侯远鄞是一脸无辜。
温若霜也是担忧宋元筠,可是…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道:“我不应该诊错啊!路上我给嫂嫂把了好多次脉都是那样!嫂嫂明明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才对!可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侯远鄞一下抓上她的手,十指相扣,安慰道:“与你无关,此毒怕是世间罕见,你诊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温若霜忽然鼻酸:“可是嫂嫂…我怕嫂嫂她…”
她都不敢说那个字,怕一旦说出口就成真了。
侯远鄞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抚慰道:“不会的,你嫂嫂连千军万马都不怕,怎么会被这病难倒?”
温若霜只好接受他的安慰,心里却忍不住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