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走的时候在城门口站了很久,惹得回鹘军也跟着后面占了半晌,王小山在大宋已经没有家,努尔挺喜欢他的,便也把他带上了。
此刻牵着马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脸忧愁看着城门口的努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前,道:“王子你在等永安郡主吗?”
努尔叹气。
点头道:“你说永安是不是不会来啊?”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见到她,他已经决定回去了,就等于要和永安一辈子见不了面,他答应他爹回去娶别的女人,就和永安再也不可能了。
虽然这些日子他自己也明白不过是扑了一场空。
永安永远在前面不停的跑,他就在后面不停的追,人家根本就没等过他,是自己一厢情愿觉得只要付出就一定能有回报。
是他想错了宋元筠和温怀钦的感情,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可是他不觉得后悔,至少他把真心掏出来给永安看了!至少他把自己的喜欢说出来了,这辈子他对永安的执念也就这样了。
两颗虎牙在嘴里磨了磨,吐出一口气喊道:“走吧!”
等他走远了几步王小山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骑上马忽然转头往城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看到城门口茶楼上有个女子正喝着茶瞧着这边,此人正是永安,看到王小山看到自己了,立马把食指放到嘴唇上让他不许说话。
王小山看了一眼还在伤感的努尔,笑着点头。
虽说永安郡主不喜欢努尔王子,可是在郡主心里一定有王子都一席之地,不是恋人的位置,大约是好友吧。
永安看见王小山并没有说话才放了心,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止夏在对面吃着糕点,好奇道:“郡主您干嘛不直接过去啊?”
永安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以前和这个努尔有什么关系,但这几天相处下我发现他是个很单纯的男孩,我要是过去送他,他肯定以为我心中有他,万一不走了怎么办?”
止夏嚼着糕点想了想,好像以努尔王子的脑子这种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啊!
永安喝完了茶,吃了块糕点,赞赏了一句:“这糕点不错!”
有小二在旁边给续茶,听永安夸糕点好吃立马道:“这是我家独门手艺桃花酥绝无二家!这永安郡主,温丞相最爱吃的就是我们家的!”
永安忽然愣住。
她什么时候来吃过这里的糕点了?明明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来啊?
却听止夏忽然惊喜道:“你们家以前是不是陈娘子在西街开了个小摊?”
小二一甩抹布也笑道:“这姑娘厉害!我家掌柜就是陈老爷和陈夫人,承蒙丞相大人和郡主开了个茶楼。”
止夏又看向永安惊喜道:“怪不得我这些日子都找不到陈娘子的摊了,原来是开了店!郡主你还记不记得您以前总爱吃着家的桃花酥啊?”
永安伸手擦了嘴角的糕点渣子摇头。
其实她记得,只是那是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
止夏也只好失落的收回眼继续吃桃花酥。
“喜欢吃就打包回去吧!”
那小二一听有外快赚,立马兴高采烈的上前来介绍道:“这位姑娘要打包吗?我们这儿还有几款别的糕点要不您尝尝?”
止夏怕让永安破费了立马摆手,嘴里还含着吃食就说道:“不用不用,就把这桌子上的打包了就像!”
小二低头一看,这满桌子的糕点蜜饯寻常人家也不敢点那么多,探究的看了一眼永安,而后马上笑呵呵的去找东西打包。
走到柜台那边指着二楼永安的方向问陈掌柜道:“掌柜的,那姑娘什么来头?长的这般花容月貌还那么有钱!”
陈掌柜算账算的头晕眼花,抬头只只看了那边一眼立马回头瞪了那小二一眼,责骂道:“臭小子,那可是永安郡主,好生伺候着!对了,郡主那桌不收钱。”
“啊?可是掌柜的,他们点了很多东西啊!不收钱咱们可就亏大了!”
陈掌柜忽然揪着他耳朵骂道:“混账东西!没有郡主咱们这店都开不起来,还不快滚去干活!”
那小二捂着被放开的耳朵委屈的哦了一声,拿了油纸包就上了二楼,刚刚还委屈的脸走到永安面前又笑呵呵起来,谄媚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刚没认出郡主来!我们掌柜说了,您来我们都不收钱!”
永安一怔,看了止夏一眼,想从她嘴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止夏立马摆手:“奴婢也不知道,兴许是郡主您威名远扬,掌柜感激你吧!”
感激她?感激那个假仁假义的女人吧?
她从前没有人对她这么特殊过,就算知道她是郡主一般都是想从她身上讹钱的,如今竟然有如此好事落到她头上。
那个女人,就那么好吗?
想即此,气鼓鼓的从腰间的荷包里拿了几片金叶子出来拍在桌上,“本郡主从不欠人钱!”
金灿灿的叶子把小二眼睛都闪瞎了,眼里也就只看得见金叶子,伸手拿过金叶子好不高兴道:“是是是,郡主说的是!”
反正掌柜的说不收钱,那这些金叶子可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收好金叶子马上替她们打好包,亲自把二人送出了茶楼,心中期盼永安下次再来,这样自己又能赚一笔了!
出了茶楼永安心中越想越不爽,步子也就越走越快,好像后面有人在追赶她,脑子里全部都是关于那些人对她的好,可是那些好全都是基于另一个人!
嫉妒是吃人的鬼。
她承认她在嫉妒另一个自己,因为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那个人就比她好?为什么她就是人人厌恶的那一个?
止夏专心吃着油纸包里的吃食,一抬头却没看到永安的身影,手里的糕点一下子落到地上滚了一地,急忙往前跑着,可就是不见永安的身影。
这城门口人海涌动想找个人还挺不容易,她只好扯着嗓子大喊:“郡主!郡主你在哪儿啊?郡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忽然看见人们脚下好像踩着一个很眼熟的东西,跑过去把一个人的脚搬开把东西拿在手里,还被那人骂了一句,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因为这是永安的荷包啊!
她荷包掉了,是不是就意味着…
“郡主!郡主您回我一声啊!您别吓奴婢啊!郡主!”
喊了好久都没人应答,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就算她家郡主再厉害可也是个女孩子啊!再说她现在心智回到十五岁去了,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啊!
一咬牙憋着眼泪往前跑,准备搬救兵找人。
只是下意识的没往王府跑,而是去了温府,一道温府就开喊:“救命啊!出事了!有没有人救命啊!来人啊!”
她喊的嗓子都要哑掉了才见业七手握长剑从府里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见她这么着急紧张肯定是出事了,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先别急!”
止夏摆了摆手,喘着气哭着道:“我…我把郡主丢了!”
业七连忙给她擦眼泪:“你别急,进去慢慢说,别哭了。”
止夏咬着牙把哽咽吞下肚子,跟着业七进了温府,一起到温怀钦房门前停下,这几天温怀钦就待在卧房里看以前的东西睹物思人,又不敢轻易打扰永安,所以就这么把自己锁起来了。
止夏知道他就在卧房里马上冲上去敲门,喊道:“大人不好了!郡主出事了!”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温怀钦穿着前几天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面色还是不好,眼睛里全是血丝,下巴上还有些胡茬,看上去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只是听见她说宋元筠出事了,立马不管不顾的冲出来,充满血丝的瞳孔就像野兽的眼睛一样盯着止夏:“你说什么?”
止夏咽了口唾沫,把攥在手里的荷包递过去哭道:“今天我和郡主去城门口送努尔王子,回来的时候我只顾着吃…把郡主…给丢了!”
说着忽然跪了下来,业七想拦也来不及了,只好跟着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温怀钦祈求道:“大人,是我不好!郡主现在心智只有十五岁,我怕郡主…”
话还未落地就感觉身边有一阵迅风吹过,面前已经没有温怀钦的身影了,业七马上将她扶起来后安慰道:“别担心,大人一定会把郡主找回来,你先回去通知王爷和世子让他们派人一起找!我去跟大人一起!”
止夏点头如捣蒜。
业七这才放心转头跑去追温怀钦,止夏也赶紧出了温府满心愧疚的跑回王府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