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为何之前不联合各大世家反抗?兴许局面便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宋元筠皱眉有些同情的说着。
刘焕之叹了口气:“我如何没有去找他们?可你知道那些世家大族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只顾着护着自己的家族,哪里管的上别人?早早的收买了看门的人,逃了!”
说完似乎还有些气愤的捶灼,并非他气那些人不管他,而是这大宋的世家大族们全都是鼠目寸光之辈!那些世家大族那个不是位高权重手下人众多?若团结起来怎会怕那些蛮夷之辈!
宋元筠抿了抿唇,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
摇头道:“这些世家大族只能生于安乐,活于安乐,一旦忧患发生那便是第一个出走的。”
……
一席谈话宋元筠始终不敢问刘家哪个少爷走了,深怕会惹得老爷子又是一番伤心,可是未想到她要走了,都已经摸上门框了,却听到了刘焕之声音传来。
他说:“宋郅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他没那么残忍,杀我儿却不动我,他已经留手了。”
宋元筠胸口起伏多次,最后终于开口道:“可他还是错了。”
她不敢信,那个小时候与她策马在同一片草地上的少年人,如今却为了他自己的私心杀害了无辜的人,这人还是自己恩师的儿子!
何等狠心?如何忍心?
刘焕之听后却摇头,眼里满是怅然。
“错与对是谁来评判?他变成这样,你可以说是他自己的错,也可以说是宋煜一手造成,更甚可以追究到陛下头上,可你们呢?你和温怀钦呢?你们便是对的?”
宋元筠大惊,皱着眉猛地回头看刘焕之。
颤抖着睫毛问道:“太傅大人什么意思?”
刘焕之自嘲一笑,摆摆手:“没意思,兴许是我说错了。”
而后又起身拿起笔,低头看着自己的纸张不再抬头看她,并道:“走吧!不用再费心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等哪一日我府里的突厥人都走了,我亲自来找你!”
宋元筠还想说什么,皱了皱眉却没办法说出口。
只好闭上眼恭敬道:“太傅大人保重好身体!”
“放心,老夫我比谁都硬朗!”
他还要看着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呢!
听到这话,宋元筠这才放心转头开了门,再关上门时她望着远处的房屋瓦片发愣。
耳畔是那句“你们便是对的吗?”
是啊,她和温怀钦是对是错呢?他们的确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反叛,可是他们想保命大可留在西夏不再回宋,可是他们来了,带着军队回来的。
若要说对,他们一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可若说错,宋元筠也不后悔。
追究起来,其实他们和宋郅没什么区别,只是宋郅比他们狠心,做的要决绝多了,就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仔细想想,宋郅已经逼宫成功,岳武帝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可他迟迟不登基是在犹豫什么?还是根本一开始没想坐上那个位置?
宋元筠想不透他,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宋元筠站在主卧门口,面对门框而立。
身后突然跑来一个小孩,那孩子正是刚才说要杀了宋郅那孩子,此刻还穿着刚才的孝服抬起头,因为仰视而让眼睛里有大片的留白。
孩子的脸是天真无邪的,可那眼神却不然。
宋元筠叹气回身时,猛然看到个孩子悄无声息的藏在她身后,吓得身子一软倒在身后的门板上,看着那孩子疑惑不已。
再看周围,除了几个突厥人,宋郅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宋元筠把目光放到小孩脸上,脸上扬起勉强的笑容,在小孩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孩的头,那孩子面上不喜,还躲闪了一下。
宋元筠又不讨人嫌,既然他不喜欢,她就收了手。
笑道:“小朋友,你怎么来了?来找你爷爷?你母亲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就跑出来了?”
那孩子看着她,动了动嘴道:“你和坏人一起来的,你也是坏人!你对我爷爷做了什么!”
宋元筠一怔,看了一眼刘焕之的门框,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姐姐不是坏人,姐姐和你爷爷认识,今天是来找你爷爷聊天的,你这孩子不大,整天坏人坏人的,还有心思想别的东西吗?”
“娘说了我不需要想其他的,我就要给我爹报仇!等着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让杀了我爹的那个坏蛋付出代价!”
小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咬着一口小牙,眼中都是坚定,这孩子心性倒是坚强,可惜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脑子里只有杀人偿命这件事情,人生很痛苦的。
宋元筠搓了搓孩子的小手臂,张口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看着他,忽然从走廊里冲出来个白影将宋元筠手里的孩子给抢走了。
定眼一看却是孩子的母亲,此刻抱着孩子满眼通红的怒视着宋元筠,宋元筠看到原本妇人原本细嫩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而布满鲜红的血痕,尤其指头尖都烂了,就像在石头上磨了似的。
宋元筠看的心惊,震惊万分的从地上起身,看着夫人的手问道:“敢问夫人…您的手,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妇人看上去有些心慌的藏起了手,不情不愿的低垂着头朝宋元筠作揖,开口说了一句话,嗓音低哑道:“小儿顽皮冲撞了郡主,奴家这就带他走!”
说着就要抱着孩子快步离开,宋元筠忽然出手将她拉住,皱眉。
“府中难道没有下人吗?您的手也不包扎一下吗?”
夫人冷笑:“下人?不都被你们的人赶走了吗?你们不就想要弄死我们吗?如今倒是假模假样的关心起来了!”
“夫人误会了,我与宋郅并非一路人,你等等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那妇人好像很诧异似的,抬头看宋元筠简直跟看笑话似的。
最后嗤笑一声道:“郡主大人就别在这儿跟我演戏了,奴家的手脏怕污了郡主的手,告退。”
宋元筠见她决心要走也不会硬拉着别人,他们对宋郅生恨,她现在又被宋郅保护,谁都会觉得她和宋郅是一路人的。
只好放开手,侧身给妇人让了路,那妇人许是见她真不像坏人,倒是没用那么激动的眼神看她了,抱着孩子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