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昊原想给盛长明止血的,结果刚转身就见盛长明忽然咬着牙把嵌在肉里的黑羽箭拔了出来。
这黑羽箭之厉害,就是因为他的箭头和普通的不一样。
这箭头上有无数根像鱼刺似的小倒钩,一旦扎进肉里,便是狠狠的扎根在肉里。
此刻盛长明用蛮力将剪拔出来,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痛苦,叫的凄厉可怕,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只黑羽箭,箭头倒刺上还挂着他的肉块,滴着血被扔到了地上。
“长明!”宋昊一惊,完全没想到盛长明居然能忍下这非人的疼痛。
金吾卫右将忽然歪头,眼里多了一丝玩味,看着盛长明道:“盛小将军这是何苦?这么做,您的手可就不保了。”
这箭射中他的手臂,连着筋骨,非要硬生生把箭拔出来,就等于自断筋骨。
这手,怕是废了。
盛长明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血过头,脸色惨白,唯一有的一点颜色是他擦汗时不小心将手上的血留在了脸颊上,平添了几分肃穆。
还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条手,换你们的命,值了。”
温怀钦眯眼:“盛长明,你冷静。”
宋昊也感觉这小子有点不对劲,赶紧道:“金吾卫不能硬拼,你别说了。”
那边的金吾卫却不恼,而是更加玩味的看他:“那就看小将军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语罢,众人都下意识看向盛长明,宋昊离他最近,原想去邋遢的缰绳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可刚一出手,缰绳的确在他手上了了,可人却跳下了马!
吊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一步步走向金吾卫,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
缓缓道:“我一只手没了,我还有另一只,一只手,足够了。”
“盛长明!回来!”温怀钦大叫道。
宋昊喘着粗气道:“臭小子!师父现在命令你回来!你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宋元筠在马车里虽看不见,却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皱起眉头,担忧道:“盛长明想做什么?”
止夏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宋元筠只好忍着疼在马车里大喊道:“盛长明!你别冲动!”
盛长明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脚步,就这一瞬他觉得足够了。
看来他不是输的一败涂地,至少宋元筠心里有他的位置吧?不过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他自己知道,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从前他冲动过,不,从前每一刻他都很冲动,独独现在,他很冷静。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听到宋元筠的声音,心里回应她说了一句。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守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
至于今生,就这样也无妨。
停顿只是一瞬,便继续前行。
金吾卫看他越发像个傻子,但职业素养告诉他不能笑,所以还是正经问了一句:“你就想靠你的一双残手杀了我们?”
“不。”
金吾卫孤疑看他。
见他忽然停下来,撕了衣角将布条绑在受伤的手臂上面,用牙齿绑得紧紧的。
这样做根本止不了血,甚至会把整条手臂都麻痹了,但可以让这只手暂时再动一动,将腰间另一把弯刀取出。
双手持刀看着金吾卫道:“我杀不了你们,但我能缠住你们。”
金吾卫歪头,伸手对身后的几个人招招手将他们包围起来。
结果刚一动,原本在盛长明手上的弯刀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拐了个弯把他们唬住之后又回到主人手中,
冷道:“我说过,我可以缠住你们。”
“长明别闹了!”
盛长明没有回头,而是眼睛不眨的看着金吾卫,回答道:“师父,走!带着元筠走!”
宋元筠这下在马车里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捏着止夏的手忍住哽咽,叫道:“盛长明你回来!谁都不值得你这么做!你回来听到没有!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该出事你知道吗?”
盛长明冷面忽然出现一丝裂痕,笑着道:“你值得!”
“走!”
温怀钦看向宋昊,宋昊虽也心疼,可他在战场上经历过的生死离别比这可怕得多,他知道什么是是非大局。
回望温怀钦,二人点点头,一起甩着马鞭转头。
宋元筠原本还想劝他,却发现马车又开始急行了。
忙叫道:“拾春停下!我让你停下!盛长明怎么办……我们走了,他就会死!”
拾春也红了眼,迎着风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对不起郡主!”
说完,有加快了速度,宋元筠没了法子。
她现在连动弹一步的办法也没有,如何能从金吾卫的手里救出一个人呢?
盛长明!对不起,如果不是宋元筠在,如果他心里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以前宋元筠觉得盛长明就是个木头,可这跟木头满心满眼都是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她。
宋元筠不需要这木头,所以总想踢得远远地。
现在好了,以后这根木头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可会在她心里添一道疤。
永永远远都记得,宋元筠欠这个人一条命!
……
金吾卫看着渐渐没影的马车,冷笑道:“走?走得掉吗?”
盛长明道:“有我在,你们休想过去。”
“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金吾卫右将便举着长刀而来,盛长明以一手将长刀用弯刀挡在身前三寸之外,可也被这一刀震得回退几米才生生停下。
等站稳起来,腹部忽然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刺入了他的腹部,面前是一张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冷漠的眼神。
就仿佛自己不是在杀人。
轻声贴在盛长明耳边:“当救世主啊?你没这命,安心去吧!”
说着刚要将刀抽回来却被盛长明狠狠扣住,金吾卫右也惊讶抬头:“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