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黑色西式壁灯静静地亮着，旁观着包厢内发生的一切。
顾西蒙的突然离开，沈蓉似乎有些意外，她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罐，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烟夹在手上。
挑眉看了看陈茹，沈蓉扬了下手中的烟，“介不介意我抽根烟？”
陈茹摇了摇头，找了空调的遥控器调到通风的模式。她不喜欢烟味，但是对于沈蓉第一次的很有礼貌的询问，她没有给出否定的回答。
沈蓉把手里的打火机放了下来，把香烟在手指里转了转，扶额说道，“陈茹，你知道吗？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我，最讨厌了！”她的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懂事的孩子！看见陌生人就叫叔叔阿姨，坐车会给老头老太让座，嘴巴又甜，成绩又好，呵呵呵，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被你们占全了！”
陈茹看了眼又往癫狂方向发展的沈蓉，总觉得她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不是骂人的那种，是客观真实的感觉。
沈蓉已经完全进入了自言自语的状态，她把没点着的香烟放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又往口中吹了一口不存在的烟雾，“你知道小时候我有多……羡慕你们吗？呵，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感觉！还好，还好，现在我不用羡慕你了！”
把整根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摁，香烟拦腰而断，沈蓉突然收起了她的追忆状态，又重新恢复了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行了！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你的前途还是要你的，李，辰？”她在李辰的名字上咬得特别重，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茹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想要我跟李辰分手，你的筹码还不够！”
沈蓉的目光斜斜地扫了过来，在陈茹的脸上停了下来，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夸张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如果后天活动不能如期举行，你会丢了饭碗，被总台扫地出门，以后永远不能挤进各大电视台的门，这么大的筹码还不够？”
陈茹笑了，“你说的对！”她也特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你只掌握了三个飞行员和姜一山！”
“哦……”沈蓉了然地往后一靠，悠闲地欣赏着手上的美甲，“你还不笨！但是，这点还不够看！”
“够不够看，不是你说了算！”陈茹表现得比沈蓉更淡定，“只要我明天再找来三个飞行员来代替，后天的活动不还是正常举行！”
沈蓉眯起了眼睛，“你知道热气球飞行员有多难找吗？”
很难找吗？李辰不就是一个。
陈茹淡淡一笑，“这个不用你操心！如果你只有这张牌的话，那这个电话我看根本不需要打了!”
“就算你找来三个替补的，姜一山也有办法让他们明天不能试飞！”
“哦，是吗？那我就去找副总监，为了频道的大局，姜一山的阻扰是不会起到作用的！”
两个人的较量在逐渐升级。
“副总监？你是说那个出国安抚老婆的陈副总呢，还是那个新来的张副总呢？”沈蓉又开始把玩起茶几上的骰子，她还兴致很好地对着灯光看了看骰子，好像骰子里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似的。
陈副总出国了？什么时候的事？算了，自己一向对办公室消息不太灵通。
“不管是哪个，都不会不管。”陈茹对领导们的大局观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格拉拉……
骰子投了出去，在茶色玻璃茶几上滚着，最后停了下来，是数字五。
“哟！还以为是六呢！真是可惜！”沈蓉不再搭理骰子，托腮看着陈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还真是相信这些领导呢？啧啧啧，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如果你要去找张文彬，你就尽管去找好了！”
难道，连张文彬都是她的棋子？一个频道的总监，凭什么会听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孩的话？
陈茹稳住情绪，故意掩住唇边不存在的微笑，“你可真是会开玩笑，说什么尽管去找好了，好像张副总都要听你话似的！难道一个员工工作中出了问题，去找领导求助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蓉又拿出了一根烟，凑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着，“你也不用再试探我，我今天喊你来，就是跟你把事情了结的！我就明白地跟你说，就算你去找张文彬，他一定会把什么责任都推到你的头上，就像姜一山一样！”
原来，这张网张得比自己想象得早很多，也大很多。
“沈蓉，我不得不承认，你很会讲故事！把一个故事说得跟真的一样！”陈茹的右手轻轻地在扶手上点着，“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把我们综合频道的副总监和项目部主任都玩弄在掌心里了。但是，你还忘了，这次的活动还有鹏程集团呢！如果你在这里捣乱，难道就不怕我汇报给鹏程集团这个合作伙伴听吗？”
“鹏程集团，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沈蓉喝了口啤酒，觉得不过瘾，干脆把罐头竖起来往嘴里倒。等到最后一滴酒都喝完时，她才伸手在易拉罐上用力一捏，罐头发出咯噔一声脆响，罐身凹了进去。
等到她嘴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你知道吗？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鹏程集团。”
随着网上的结点一个一个地被验证，陈茹的脑海里梳理出整件事情的大致脉络。但是，到现在她还唯一无法确信的就是，沈蓉她究竟是怎么样让这些人和企业都听命于她的？
如果是三个飞行员，买通是说得通的。如果只是姜一山一个人，要掌握也不困难。但是，如果是搭上整个频道和整个鹏程集团，那其中要付出的代价是沈蓉一个人能承担得了的吗？还是她背后站着什么样的人，或是代表着什么样的利益？
“我的耐心足够好了吧？李辰的，前，女友！”沈蓉的双眉皱起，把一脸的不耐烦展露给陈茹看，她指着陈茹的手机说道，“一分钟早过了，你还打不打？”